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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楊恆怔愣在原地,凝著樂枝眼角勾勒出的淡淡微紅,心口處仿佛被撥動了一下。

    昳麗魅愫,宛若妖靈。

    雖說楊恆偏愛溫柔清怡的女子,可這副模樣,哪個男人能抗拒?或者說,即使不是男人,都能被勾了魂。饒是提醒過自己這個女人看不得,更是碰不得,可心神仍是蕩漾不已。

    樂枝勾了勾唇角,走近幾步,再度開口:「楊大人?」

    楊恆這才回過神來,他輕咳一聲,看見樂枝身邊空無一人,問:「太子妃,離姚呢?」

    「大人隨我來,離姚在溫泉池靜候大人。」

    樂枝轉身給他引路,楊恆邁步跟上。

    忽然,狂發大作,似是山雨欲來之勢。

    楊恆畢竟武將出身,有著超乎常人的警覺。他四下張望,見偌大的山莊竟無一個伺候的婢女。再看遠處即將要走到的溫泉池,那扇門內透出暖光,可他的胸腔中卻升起一股陰森的感覺。

    於是,他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樂枝見身後的人停下,心口微滯,她想事情也許不會如她所想那般順利。頓了頓,她也停步轉身,看見楊恆一臉警惕地盯著她。

    這時萬不可自亂陣腳。她莞爾一笑,問:「怎麼了?」

    「為何此處空無一人?」

    「大人有所不知,人多口雜,你我在此見面之事斷不可讓太子知曉。故而才將人全部遣去山莊後院了。」

    樂枝知其疑心已起,便不催促,反道:「大人若仍有疑慮,那便在此稍坐,我去將離姚喚來。」

    正巧走到涼亭邊,楊恆思索片刻,走進亭中,卻不坐下。

    亭中央有一石桌,桌上溫著清酒,樂枝隨意拿起酒盅,倒了一杯遞給楊恆,「大人請用。」

    楊恆接過酒杯,只淡淡望了眼酒色,並不飲下。

    這時,樂枝看向楊恆的身後,眸中閃過亮光,她驚呼:「離姚,你怎麼出來了?」

    來不及思考,楊恆幾乎是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聲音轉身望去......

    在楊恆轉身之際,樂枝飛快將腰間的帕子和匕首掏出,她緊緊凝眸——

    機會只有一瞬,她必須一擊即中!

    好在如今,楊恆身上還有舊傷。

    毫不猶豫地,樂枝抬腿用力朝他下.身踢去!

    傷口驟然崩裂,鑽心的刺痛讓楊恆跌出亭外。他在心中怒罵,卻無法立刻反擊,他抬首望向屋檐,忍痛欲喊:「來......」

    人字還未喊出,口鼻被濕潤的帕子蓋住,帕子上酒香濃郁,而那隻皙白的手掌隔著帕子死死捂住他!

    腦袋裡泛起眩暈......這酒里摻了藥!

    趁還剩一點意識,楊恆抬手去撕扯樂枝的胳膊,企圖讓她鬆手。他心中茫然,即便他未出聲,可這樣大的動靜,暗衛不可能毫無所察。

    此時,趴在屋檐上身中劇毒的四名暗衛,苦苦掙扎著......他們上了屋檐後,便聞見濃郁的芳香。只是他們一心觀察著楊大人的動向,並未多想。然而腦袋卻漸漸迷糊起來。

    終於,喉間一甜,唇角溢出黑血來。

    樂枝用膝蓋死死壓住楊恆的胸膛,不顧他胡抓亂扯,雙手捂著他的口鼻,盯著他慌亂的眼眸。

    她在心裡冷笑——

    現下,楊恆應當能體會到那日姐姐遭辱時的驚懼感受了吧?

    漸漸的,楊恆的瞳仁開始變得渾濁......

    樂枝鬆開一隻手,拿起匕首用力插入他的左心。

    一瞬間,楊恆瞪大雙眼,瞳仁仿佛要跳出眼眶似的......

    除去先前被霍渡強行握著手用弓.弩取人性命外,樂枝從未殺過人。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將位置刺偏,只感覺黏膩的熱血濺到她的臉上,然後湧出他的胸腔、浸濕了她的右手。

    不多時,楊恆斷了氣,死不瞑目。

    「砰——」

    身後有人倒地的聲響。

    樂枝站起身來,看見一個身著黑衣的暗衛掙扎著最後一口氣,試圖救主。她靜靜地盯著那人扭曲的面容和充滿恨意的眼神。他提著刀朝她走來,可是只走了兩步,便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山莊又陷入靜謐。

    一個人和五具屍體,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這時,大雨洶湧而至,天公似乎將積攢了一日的雨水盡數倒下......樂枝怔怔地站在傾盆大雨中,任雨水將自己澆透。

    果然,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一場大雨,能衝去周圍所有的痕跡。

    成功了。

    可樂枝的腦袋有些懵懵的,仿佛失了五感。

    她無力地蹲下,閉上眼後仰起臉,冰冷的雨沖刷著她臉的臉頰,將盡數血跡沖淨。恍然間,樂枝好像聽見一陣腳步聲——

    拐杖觸地發出的細微輕響,她早已熟悉萬分。

    莫不是她幻聽了?

    可是下一刻,砸落在頭頂的雨滴仿佛被截斷......樂枝抬眸,望見霍渡舉著傘,亦是無聲望著她。

    「能自己站起來嗎?」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過於冰冷,樂枝忽然覺得這聲音染了不少溫度。她怔怔點頭,然後站起來。

    傘不大,樂枝怕將濕氣傳給他,急忙後退,邁進雨簾中。

    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狽,全身上下都是又髒又濕。而霍渡一身緋色直裰衫,整潔乾淨,與她形成鮮明對比。樂枝無比困惑——

    他為何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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