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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若是父皇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不知會作何反應。
——純稚溫善的樂枝早就死在一月前了,如今活著的不過是從煉獄中爬出來的黎國小公主罷了。她不能再只為自己而活。
霍詡說霍渡是惡狼,或許是對的。可如果不是惡狼,還有誰能擊垮他這樣的惡鬼呢?
她又何嘗不知,她接下去要走的路將是多麼兇險。與虎謀皮、與狼共舞,她的每一步都將踩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可她沒有回頭路,她亦不想回頭。
重重舒出一口氣,樂枝的臉頰蒼白如紙,而邁出的步子卻更加沉穩和堅定。
前頭的婢女以為她走累了,忙道:「太子妃,再幾步路,便到書房了。」
「好。」樂枝溫聲回應。
*
書房內。
「殿下,三皇子已暗中聯繫太子妃......」
安玄的話未說完,坐在窗邊的人輕輕轉動輪椅望向他,將食指放於唇上示意他噤聲,「安玄,有些事說得太清楚就不好玩了。」
安玄茫然:殿下又想玩什麼......
門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隨即叩門聲響起,「啟稟殿下,太子妃求見。」
聞言,安玄更為驚愕——
這個時辰,太子妃不是早該從東後門出發去見三皇子了嗎,怎會來此?
霍渡的臉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驚異,漆眸卻染上笑意。
好玩的,這不就來了?
看見霍渡點頭,安玄即刻會意去開門,將樂枝請進屋後便走出書房,將門關上。
「何事?」
依舊是清冽不帶溫度的語調。樂枝神色凝重地走到霍渡面前,雙手交疊面朝他緩緩屈膝......
見狀,霍渡身子前傾,伸手扶住她,沒讓她跪下去。
「要行這麼大的禮?」霍渡輕笑:「看來是大事。」
「嗯。」樂枝微微點頭,既然他不讓跪,她便順勢蹲下來,仰起頭望他:「霍詡要見我,殿下覺得我該不該去?」
來書房的路上,樂枝想了許多說辭,終都覺得不妥。最後決定,將問題拋給霍渡,讓他來決定,也讓他看到她的誠意。
第11章 . 兩枝 霍詡抬手捂住她的唇,阻斷她喉間……
冬日的夜風冰寒刺骨,從大開的窗口吹進來。霍渡望著樂枝煞白的臉頰,兩人離得很近,呼吸相聞,他甚至可以聽見她心口劇烈的心跳聲。而她的櫻唇微微發紫,不知是過於緊張還是被冷風吹的。
寒風將樂枝耳邊的碎發吹得有些亂,霍渡俯身,伸手將她的碎發掖到耳後,才道:「三皇弟既是邀你,見或不見,自然是看你的意思。」
樂枝愣住:這是又把問題拋回給她了?
半晌,她點點頭,雙眸直視霍渡的漆眸,「那殿下能否等我回來?我......有話想對殿下說。」
霍渡只笑笑,沒答話。
既如此,樂枝就當他是答應了。她站起來將窗子合上,不讓寒風繼續肆意灌入,「吹冷風傷身,殿下要保重身體。」
樂枝離開好一會兒後,書房因關上了窗子而漸漸有了溫度。沒了寒風吹拂,身體也逐漸回暖。可這舒適感讓霍渡格外煩躁——
多年來,他近乎凌虐般對待自己的身體,在痛苦中體會活著的感覺。
越痛,記憶才越深刻。
痛入骨髓才好啊。
他拄起拐杖,想將窗子推開,可推至一半,卻好似想起什麼一般,眸光微動,終是作罷。轉身走到書桌前坐下,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字——
枝。
霍渡將目光落在這個字上許久,心底升起久違的困惑。
——世間樹木眾多,喬木堅韌、灌木脆弱,可一旦疾風驟雨降臨,皆難逃摧殘。然而最易折的枝條,竟還能掙扎至今......
半晌後,他將紙揉成團,隨意丟進紙簍。
*
太子府不遠處有家隱蔽的客棧,馬車在客棧前緩緩停下。
樂枝才下馬車,便有人迎上來。那人她認得,而且很熟悉——
自小伴隨霍詡一同到黎國的貼身侍從,秦禹。
「公主......奴才帶您上去。」
樂枝點點頭,頓了頓,才開口:「秦禹,稱呼錯了。」
秦禹長得斯文乾淨,身量不高,二十出頭的年紀看上去不過十五六的模樣。聽了樂枝的話,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改口,忙道:「奴才失言,謝太子妃提醒。」
許久未見,秦禹用餘光去觀察她的表情,卻看不出她的情緒。他喟嘆:當初靈動的小公主終究是回不來了。
想著想著,秦禹的眼眶漸紅。
霍詡在客棧二樓焦急地等待,直到那抹熟悉的俏麗身影出現。他欣喜不已,忙上前幾步,「枝枝!」
見樂枝的臉頰蒼白,他急忙朝秦禹吩咐:「再添個暖爐來!」
客房內本就擺了兩個暖爐,桌上更是燃著香。
是樂枝喜歡的檀香。
「別忙活了。」樂枝展顏,眉眼皆柔,「阿詡哥哥,咱們得快些說話。免得霍渡起疑心。」
霍詡神色微凜,點頭同意。秦禹自覺地走出客房,將門帶上。
屋內只留下他們二人。望著熟悉的嬌艷臉龐,霍詡面上浮現滿滿的心疼。他朝樂枝走近,握住她的手,問:「還好嗎?」
忍下心裡的嫌惡,樂枝語調柔和:「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