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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9:35 作者: 新了個喵
一股暖流淌過他的心口,霍詡的眼眸終於染上了笑意。
看來,枝枝依然是那個嬌柔的枝枝。而黎國破城那日她猩紅著眼,聲嘶力竭罵他的情景仿佛只是一場幻夢。
只是,青梅竹馬十二載,當初黎國皇帝在樂枝的及笄禮上招他為婿......而今日,他卻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出嫁。
大紅的喜服刺痛了霍詡的眼睛,那張傾國絕艷的臉,激得他心中一陣震盪。他多想將她擁入懷中,揉進骨子裡好好疼愛一番,如同無數次在夢境中那般......
可是,他不能。
餘光瞥見樂枝右耳空空,霍詡緩步走近梳妝檯,將檯面上剩下的一隻北海紅瑪瑙耳墜拿起給她戴好。然後他在她面前蹲下身來,目光中脈脈含情,「枝枝,助我將太子拉下位。將來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樂枝從他含情的眼底看出他暗藏著的野心和勢在必得。而她,準確來說,是她這張人人稱絕的臉,便是他手裡一顆投石問路的棋子。
她莞爾,柔聲應他:「好。」
語畢,她見霍詡臉上升起欣喜之態,隨後他起身朝她張開雙臂,似要過來擁抱她......
胃中忽得翻滾起來。
——噁心。
還好,這時外頭有人輕輕敲門,「殿下,再不起程,皇上皇后該起疑了。」
霍詡瞬間沉下臉,雙臂也極不情願的放下。
今日偷偷從護國寺溜出來,為的就是見她一面。此時卻是耽誤不得了。
「那我走了。」他的臉上浮現擔憂之色,「保護好自己,霍渡他......是匹惡狼。」
樂枝怔愣一瞬,再點頭應好。
*
舉著團扇,樂枝被喜婆和離姚扶著緩緩走出屋門。
暖陽高照,將遮在面前的團扇照亮。樂枝沒甚表情的望著扇面上用金絲線繡著的一對雙飛的比翼鳥。看得出繡娘的繡工極好,一對情人鳥間的纏綿情意在扇上展露無遺。
樂枝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
出嫁了。
今日是她出嫁的大喜日子。
可,喜從何來呢?
「姑娘,小心腳下。」
離姚的提醒聲將她的思緒拉回,樂枝透過扇面看見金紅的翟輿,還有浩浩蕩蕩的皇家迎親隊伍。
齊國帝後,特地選在太子大婚之日前往護國寺祈福,不就是明擺著告訴滿朝文武、黎民百姓,這位太子殿下有多不受重視......
來齊國一月有餘,關於這個太子,樂枝了解甚少。除了聽奴僕閒聊時提及他右腿有疾,且性情古怪,還有霍詡多次凝重的叮嚀外,其餘的她一無所知。
她更是不敢打聽。
一個亡國公主,不可逾矩,只需要乖順的聽從。
坐上了翟輿,隊伍徐徐前行。
驛站在都城外,好一會兒才走進城門。翟輿兩側有華貴的珠簾垂下,樂枝微微側目,望向立於兩旁看熱鬧的百姓——
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嘲弄、嬉笑,甚至還有憐憫......
只是,完全沒有喜慶之色。
這與一月前,霍詡得勝而歸時大相逕庭。
當時,她滿身血污地頹坐在最後頭的馬車裡。外頭恭賀三皇子得勝歸朝的歡呼聲此起彼伏,震得她雙眼通紅。
車簾隨著馬車晃動,她朝外看了一眼——
百姓們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悅,還有溢出眼底的驕傲。
那是屬於戰勝國的驕傲之態。
將視線收回,樂枝的臉色愈發蒼白。
終於,翟輿穿過正大街,入了宮,最後在禮殿前停下。
樂枝扶著離姚的手臂下了翟輿。
這時,一個相貌不俗的侍衛疾步走近,離她有段距離後停下,恭敬行禮:「臣安玄,參見太子妃。太子殿下腿腳不便,故派臣向您傳話,他就不過來行禮了。」
大婚當日,新郎官不露面,對尋常女子來說都是莫大的屈辱。
聞言,一旁的離姚都不禁擰眉。
可樂枝卻波瀾不驚,輕聲啟齒:「好,無妨。」
如此反應倒是叫安玄懵怔了,不過也只短短一瞬,他又恢復淡然,頷首行禮後便離開了。
屈辱?或許對旁的女子來說這是屈辱。
可樂枝不覺得,因為她早已經受過最大的屈辱。
太子不來也好,否則見了他,萬一緊張地出了什麼岔子反而不好。
樂枝舒了口氣,一步一步走向高台,直到站於最高處。她轉身俯視底下的文武百官,聽著他們無甚表情地行著拜禮、再齊齊道出恭賀之詞......
獨自完成了這場既無帝後又無太子的冊封典禮。
*
東宮喜房內,紅燭搖曳,滿室飄香。
坐在喜床上,樂枝眼神空洞的細細聽著外面喜宴傳來的喧鬧聲。
她讓離姚退下了。
雖然這一個月離姚細心周到的照顧著她,可畢竟是霍詡派來照顧她的人,她哪裡敢信?
偌大的寢殿只她一人,安靜又冷清。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終於傳來細微的聲響。樂枝趕緊拿起放在身側的團扇,堪堪遮面。
直到聽見關門聲,她的心又緊張地懸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霍渡進來了。
握著團扇的手不自覺地輕顫......
「舉著不累?」一道清冽的聲線,又伴著一記輕笑。
既然他如此說了,樂枝便緩緩將團扇放下。可低垂著眼眸卻不敢直視他,只是微微抬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