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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7:11 作者: 將渝
戚陸霄蹙起眉,給姚憑發了條消息,讓姚憑去查池容上輩子拍的那部電影的所有演員、工作人員和投資人。
這部電影現在還在籌備期,但大部分投資和劇組人馬應該已經定了下來。
他放下手機,池容被揉得臉頰泛紅,嘴巴被捏得噘起,戚陸霄垂眸瞥到,低笑了聲,在他嘴巴上親了親。
池容不滿地哼哼,嘀咕說:「你欺負我。」
「不難受了就撒嬌。」戚陸霄嘴角翹起,屈起指節蹭過他柔軟的臉蛋。
池容病了,倪飛紅本來想再跟他放幾天假,但池容沒答應,還是去了劇組,雖然他們這部戲拍攝時間還很充裕,他也不想經常請假。
耽誤全劇組進度是一回事,而且拖久了也消耗情緒,之前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股勁兒散了,拍出來效果就得差一大截。
「正好妝都不用化了。」池容臉色仍然蒼白,但他自己倒是很滿意。
池容覺得能拍,倪飛紅也就沒再糾結。
他們還是繼續拍寧黎病重的戲。
只不過戚陸霄不太放心,戚老爺子的葬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他就留在劇組陪池容拍戲,抬眸瞥到監視器後另一個光影世界。
「《越界》第八十三場一鏡一次!Action!」副導演喊人。
醫院束手無策,告訴陸懷洲,寧黎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壽命,「真的很抱歉,但我們這邊也沒有接診過這樣的患者,國內外這種病例都很罕見,目前沒有合適的治療手段。」
陸懷洲手裡還拿著寧黎的病曆本,聞言一愣,眼眶瞬間就紅了,他面容好像比寧黎更蒼白,嘴唇皸裂,醫院走廊外的陽光照在他鬢角上,鬢角乍一看竟然花白。
「但他還小……剛大學畢業,」陸懷洲一開口嗓子就是啞的,他稍微低了下頭,眼淚就突然掉了下來,「能不能再稍微拖一拖,哪怕過完這個年……」
醫生也只能儘量安慰他。
但再拖三個月都是樂觀的估計。
寧黎在病房等陸懷洲,他現在還能下床走動,就是得吃止痛藥。
陸懷洲還沒回來,他垂下睫毛,臉頰幾乎白到透明,手腕和腳踝都細骨伶仃,病號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寬鬆,他指.尖摳了摳病號服的邊緣,忐忑地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然後突然被一隻雪白蓬鬆、毛絨絨的爪子搭上了手背。
他膽子小,被嚇得縮了縮手,抿住嘴抬起頭,才對上陸懷洲使壞似的笑眼。
「你嚇到我了。」寧黎往他爪子使勁拍了下。
陸懷洲戴的是雙毛絨手套,做成了薩摩耶爪子的樣子。
他牽著寧黎回病房。
「卡!」倪飛紅打板。
治病的這段戲他們全都得拍兩遍,因為生病的人其實是陸懷洲,寧黎在遊戲裡捨不得讓陸懷洲再病一次,但又想回到他們最後分開的那一年,所以才換成了自己生病。
全息遊戲裡的痛感也是真實的,所以他整個人都虛弱下去。
這個「陸懷洲」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為他生了病,沒日沒夜地守在醫院照顧他。
但是他們又都剛畢業,沒有錢,因為出櫃的事,跟家裡鬧崩了,寧黎的父母又都離異,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又生了孩子,說得難聽一點,寧黎的病跟白白扔錢沒有區別。
所以他們都推脫著不願意出。
眼看連住院的錢都快沒有了,陸懷洲白天在病房給人上網課,正好能陪著寧黎,晚上寧黎睡著,他就去酒吧打工。
他幾乎不睡。
整個人都緊繃著,眼底烏青濃重,又怕被寧黎發現,還自己偷偷化妝遮住。
倪飛紅拍了一段陸懷洲化妝的戲份。
秦璽跟戚陸霄差不多高,都187,他拿著那個遮瑕氣墊站在酒吧角落的鏡子前,特別突兀,還得稍微彎下腰,而且臉色凝重,緊張又認真地往眼底弄遮瑕,有點好笑。
秦璽不會化妝,倪飛紅也特意沒讓人教他,這場戲就是要讓他笨。
「Action!」
酒吧很昏暗,外面燈光撲朔搖晃,陸懷洲現在二十四歲,高大挺拔的一個男生,躲在這兒化妝,被從衛生間出來的男的頻頻回頭打量。
還有人喝醉了起鬨,「哥們兒變態啊!」
陸懷洲沒精力搭理這些人,但他怎麼也化不好,心頭就很煩躁,低罵了句,「艹。」
對方一聽就停了腳步,還以為陸懷洲在罵他們,幾個人就上去圍住了陸懷洲,
陸懷洲上學時候打架很厲害,但現在累得虛脫,幾乎站著都能睡著,根本打不過,臉上挨了幾拳,被踹倒在地。
本來就疲色很重的眼圈現在徹底黑了。
他躺在地上狼狽地喘了幾口氣,又被人揪住衣領拉起來,往洗手台一摜,轉過頭瞥到自己臉上的淤青,他待會兒還得去見寧黎,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哽咽起來。
「就推了你幾下,至不至於啊。」那群人愣住,挺沒勁地離開了酒吧。
寧黎就在這時候給他撥來個電話。
「……小黎,」陸懷洲沖了把臉,接起來,嗓子故作輕鬆,帶著笑有點痞氣地問,「怎麼了,我不在睡不著啊?」
寧黎在另一頭紅了臉,然後小聲說:「陸懷洲,你不要再借錢了,也別去打工了,我想……明天出院。」
陸懷洲愣了愣。
「你已經欠了十幾萬,」寧黎頭一次跟他直言自己的死亡,「我死了之後你要還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