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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37:11 作者: 將渝
所以他只是燕章的奴才。
可他以前就算被蕭妃送去當誰的孌.寵,他還是能回到宮裡,留在燕章身邊。
但被送去丞相府就不一樣了,他跳了那支胡旋舞,頭一次在眾人眼前過了明面,所有人都記住了他的臉,他就只能是丞相的侍從。
丞相將來若是死了,他也不能再回到宮中。
不能留給任何人懷疑、詬病燕章的機會。
他勾引的是丞相,心裡卻是那個永遠不能再靠近的白月光,他拿丞相當替身。
所以這場戲,只是池容一個人來表演,另一個人不會出現,不會露面,只靠池容的神情動作來暗示進行到了哪一步。
現場已經布置好了,燭火搖曳,簾幔飛舞,床褥提前被揉得有些凌亂。
戚陸霄跟宋寒生遠遠地坐在監視器後。
「去給他再整理一下衣服。」宋寒生跟造型師說。
開始拍之前,池容還往監視器那邊瞥了幾眼,但等造型師走過來,他就沒有再去看,將戚陸霄忘到了腦後。
他上半身幾乎是赤luo的,只穿了件白色的內衫,還被扒到了腰際,他趴在床上,冷白的肩頭和脊背都暴露出來。
烏黑的捲髮沿著脊背漂亮的弧線流淌下來,他手腕、腳踝上都還掛著細碎響動的銀飾。
他稍微側過頭,露出半張臉頰,對著攝像機搖臂的方向。
監視器後加上打光和濾鏡,看起來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戚陸霄能清楚地看到池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化,有恨,有欲.望,有明知道墮落卻還不得不繼續墮落下去的痛苦。
他睫毛顫抖得厲害,像在被什麼人撫摸,嘴唇咬得越發艶麗滴血。
眼尾濕漉漉的,有淚痕順著他白皙的臉頰滑落。
他趴在床上,身體不停地搖晃,長發都被搖落下去,露出了一截後頸,燭火映襯下,仍然讓人覺得白到透明,太瘦了,脊椎骨突也很明顯,微微泛著薄汗,襯出種瀕臨墜落的危險。
他顫抖的眼睫終於睜開,月色淌到地上,他似乎有個世上最乾淨的名字,卻是這世上最齷齪的人。
鏡頭拉近,拍到他開合的唇瓣,很輕地叫了一聲殿下。
那雙眼水霧蒙蒙,隔著監視器望過來,戚陸霄心頭一跳。
池容拍戲的時候,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卡!」宋寒生滿意地抬了下手。
他本來以為得多拍幾遍,沒想到還是一條就過了,要不是他知道池容之前只拍過一部偶像劇,他肯定會懷疑池容到底演過多少戲。
這一行既有天賦又有經驗的演員不好找。
何況池容還這麼年輕。
他對鏡頭太熟悉了,熟悉到搖臂一晃,他就知道該在什麼位置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而且既不誇張,也不會怯場,不管是拍什麼樣的戲。
池容終於鬆了口氣,他拉了下被扯到腰際的衣服,紅著臉坐起身。
接下來拍事.後,這次有秦璽的戲份。
戚陸霄在現場,秦璽就格外緊張,他怕自己演得不夠好。
他快三十歲了,之前一直是個腰部演員,雖然顏值演技在圈內都算拿得出手,但混得不上不下,接不到戲,還得罪了人。
戚陸霄對他有知遇之恩,當時替他交了一大筆違約金,才讓他逃出了上一個公司,他的很多老粉都知道。
簽到星洲娛樂的第一年,公司就給他接了一個本子,是宋寒生的電影,他演一個男二號。
就是那個角色,他在威尼斯電影節上被提名了最佳男配。
雖然沒獲獎,人生卻已經完全顛覆。
所以他特別想讓戚陸霄覺得他演得好,不想讓東家失望,就格外認真。
戚陸霄從來不到片場盯戲,他以為戚陸霄是怕他搞砸這個劇。
特意來看他的。
「各部門準備!Action!」
這場戲,丞相已經睡了,燕皎肩上披著丞相的外衣,他偷偷去拿了紙筆,眼尾泛起的濕紅還沒褪去,他趴在案几上寫。
燕皎。
這兩個字他寫了很多遍。
其實他沒有姓,被送到丞相府之前,他問過燕章,他能不能跟他姓,燕章眉頭卻頓時蹙起,欲言又止,但還是沉聲說:「燕是國姓。」
他只是一個奴才,當然不配姓燕。
夜色一片靜謐,他竟然沒察覺到身後有人,等猛地驚醒,轉過身就慌亂地跪到地上,外袍順著肩頭滑落,半遮半掩。
「丞相恕罪。」他嗓音很緊。
燕隨垂下眼眸,就看到了紙上有些歪歪扭扭的幾個字……蕭妃覺得燕皎太過聰慧,沒讓人教過他讀書習字,擔心他會噬主。
所以他只會一些簡單的。
燕皎蒼白的指尖緊緊攥成了拳,幾乎掐出血來。
「起來。」燕隨說。
燕皎惶然抬頭,燕隨卻在他身旁坐下,拉過他的手腕,冷淡地教他,「你的燕字寫錯了。」
場記再次打板,今晚的戲才算拍完了,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小池,沒事吧?」秦璽才連忙鬆開池容的手腕。
燕隨當然不會看不出燕皎到底心裡有誰,他覺得自己只把他當一個孌.寵而已。
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隱隱有些惱火,捏住燕皎手腕時,是使了力氣的。
這一段就幾秒鐘時間,但反覆拍了十幾遍,於是池容的手腕真的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