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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5:53 作者: 暮行也
顧欽辭保持著被她踢下來的姿勢跪坐著,沒有動,素來冷冽的眼眸這晌似浸在熊熊火焰里,赤紅且炙熱。他嗓音也像是烈火燒過一般,乾澀得沙啞:「疏疏, 幫幫我……我難受……」
自然不是傷口難受。
從寧扶疏的角度, 正好能瞧見他趾高氣昂。
拿起床頭一方絲帕丟給他, 讓他自己解決。
「殿下好狠的心。」顧欽辭不依,眼睫低垂去勾她的手指。
剛一碰到,寧扶疏就被他指尖粘膩的冰涼刺得下意識縮手。顧欽辭不給她退縮的機會,直接扣住她的掌心,滿滿當當的晶瑩映著燭光,沾滿兩隻手,全是她的東西。
饒是放浪形骸如寧扶疏,這會兒也覺得沒眼看,耳垂浮上霞雲。
顧欽辭修長手指在她濕潤的掌心來回蹭弄,仿佛模仿著什麼纏綿的動作。他像是一隻求主人憐愛的大狗,眉目盈盈搖著高翹起的尾巴:「疏疏,我幫了你,你也幫幫我,好不好……」
「殿下……」
「陛下……」
「臣好難受……」
他聲音斷斷續續,間或夾雜急促的喘吟聲,墜入無盡長夜,墜入星河火海,各種稱呼亂喊一通。
如何招架得住。
人前面若寒霜、殺伐果決的大將軍,獨獨在她面前流露出爐火純青的撒嬌本領,如何招架得住。
「上來吧。」寧扶疏終是妥協,矜貴的節操碎了一地。
漫長的半炷香,芙蓉暖帳內溢滿低吟。寧扶疏手臂酸得快要動不了,顧欽辭便握住她的手,再吮咬住她耳垂。飽含曖昧的嗓音繾綣而細膩,摩挲過耳廓,如斑斕繡線紛亂交雜,鑽入耳膜。
「疏疏……疏疏……」
「殿下,臣愛您……」
到最後,兩隻緊緊握牢的手愈加濕潤,不止是她的東西,還有更多他的。
但寧扶疏縱容他這一次的條件,是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必須分床睡。以免他睡前按耐不住胡鬧,或者她睡夢中不慎碰到顧欽辭的傷口。若再崩裂開來,對傷勢癒合沒好處。
顧欽辭下巴抵在她肩窩裡磨蹭,求著她別趕他走,像極了脆弱需要陪伴的小孩子。
「剛剛不是還說怕傷疤太醜嚇著我嗎?得養好了,才不會留疤。」寧扶疏一本正經,「讓人把寢殿收拾收拾,騰出位置擺一張架子床,也是一樣的。」
顧欽辭摟住了她的腰,手臂收緊:「疏疏,我一個人睡不著。」
寧扶疏嘗試把他的手掰開,奈何力氣懸殊,於事無補:「那你之前是怎麼睡的?」
顧欽辭仿佛要將她嵌入骨髓里,不留一點縫隙:「離開金陵的二十日,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你。但能感覺到身邊空落落的,於是又會醒來。」
「睜開眼睛發現你真的不在,就開始害怕自己回去得太晚,你會不會遭了寧常雁疑心,會不會不要我。」
他低低呢喃:「壓根不敢睡覺……」
寧扶疏沒有再掙扎,抬手回應他的擁抱,啟唇比適才溫柔許多,如和風春雨:「答應你不分床,但得各自蓋各自的被子。」
顧欽辭抬頭吻了吻她的下巴,終於答應。
燭光吹滅,寧扶疏朝向外側的手悄悄伸出被褥,還沒摸到另一條錦被,驀地被溫熱寬大的手掌包裹。指節穿過指縫,兩隻手交握了整夜。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此乃歷朝慣例。
寧扶疏卻駁回了朝臣上諫,她不願寬宥任何一個窮凶極惡的罪人,同樣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蒙委負屈的好人。
她要翻案。
翻前朝樁樁件件有疑點的案。
首當其衝,便是前任禮部尚書柳不惑與原新科狀元郎駱思衡的科舉舞弊案。
以及顧鈞鴻不曾身亡於清州一役的消息,也可公之於眾,不必再藏著掖著。
考慮到顧鈞鴻和沁陽大長公主那層關係,寧扶疏沒再外放他回北地任職。朝中有不少武官空缺,憑顧鈞鴻的戰功赫赫與文武雙全,身居高位綽綽有餘。
孰料,旨意傳到大長公主府,她那位皇姑姑就帶著人進宮抗旨來了。
沁陽大長公主和顧鈞鴻自年少時相見傾心,一個在金陵,一個在北境,因皇權與兵權之別錯過了彼此十年,也等了彼此十年。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們只想在往後的日子裡做一對人世間尋常夫妻,不再摻和朝堂紛爭。
寧扶疏自然成全他們,當即封顧鈞鴻為武康侯世子,給予他配得上大長公主的身份,下了賜婚聖旨。
沁陽大長公主將先帝留給她的情報暗樁悉數交給寧扶疏,到如今,她也不負先帝臨終所託。
望著兩人同行身影,寧扶疏恍然驚覺,沁陽姑姑這些年從各地搜羅來的小郎君,身上似乎都有顧鈞鴻的影子。或眉眼相似,或聲音相仿,或顰笑相近,甚至背影相像。
總算苦盡甘來。
封賞了顧鈞鴻的勳爵,還有一個人,同樣是寧扶疏不捨得外放回北境的。
她歪了歪頭看向坐在桌面挑挑揀揀選點心吃的顧欽辭,謔笑:「侯爺此番為朕出生入死,從一品國公曆來是封給開國功臣的,正一品郡王也沒人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