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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5:53 作者: 暮行也
顧欽辭解了自己的衣袍鋪在地上,以免灰塵弄髒寧扶疏的霓裳。他摟著寧扶疏,側躺的姿勢方便他擠入裙間。
「疏疏,幫幫我。」他捧住她的臉頰,撒起嬌來比寧扶疏一個姑娘家更爐火純青。青年呢喃:「臣難受……」
橫亘在腿間溫度比盛夏的烈陽還要滾燙,寧扶疏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不敢多動。
她今日難得穿了一件翠色襦裙,漸漸地,猶如青草沾上霜露。
她的衣裳,只能被他弄髒。
他們在京畿縣城內歇息整頓了四日,方才繼續上路。去年離開金陵時,雪壓冬雲白絮飛,如今遙見城外池塘蓮葉接天,荷花映日,巍巍城牆近在眼前。
寧扶疏垂眸沉吟半晌,末了對駕車侍衛道:「掉頭,去玄清觀。」旋即又拉開車窗望出去:「琳絮,你拿著本宮的令牌去宮裡傳話,就說本宮經不住舟車勞頓,病了,沒法進宮面聖,請陛下體諒勿怪罪。」
依照規矩,封地上的公主王爺進京,需隨時聽候聖上傳召,只怕宣口諭的小黃門如今已在公主府門前候著了。
一旦寧扶疏進宮,以寧常雁那堪比老鼠洞大小的容人之心,多半會設下鴻門宴,叫她有去無回,軟禁宮闈內。
寧扶疏不願冒風險,索性臥床稱病,拿玄清觀做擋箭牌。她身居太`祖聖人的清修聖地,諒小皇帝也不敢放肆。
但她不進宮是一碼事,不代表能就此避開寧常雁。次日清晨,寧扶疏尚且依偎在顧欽辭懷裡睡得正香,琅雲匆匆進屋通報:陛下來了。儀駕已行至半山腰,再有一炷香就該到他們門前了。
寧扶疏立馬起身,命琅雲給自己臉上敷兩層粉,顧欽辭則在香爐中投了一粒藥丸。
當寧常雁推門而入,淡淡藥草味撲鼻而來,又聞兩聲氣虛無力的沙啞咳嗽聲穿過布簾,他不禁挑動眉梢,喚了聲:「皇姐。」
寧扶疏撐著手肘從榻上坐起來,動作緩慢。她將散亂的披髮隨意撩到肩後,便要下床行禮。
小皇帝雁靜靜看著她,仿佛在判斷她的一舉一動各有幾分真假。驀地,寧扶疏挪到床沿的小腿不慎打滑,眼見就要跌到地上。多虧了琅雲與琳絮兩人及時攙扶,才倖免於難。
寧常雁頗為「擔憂」地開口:「皇姐身體抱恙,就不用講究這些虛禮了。」他龍袍抬袖,對身後隨行的方緣貴道:「去,把吳臨叫進來,給長公主診脈。」
寧扶疏垂著眼,知道這是要試探病情。
她的身體抱恙自然是假,但嗓子沙啞和沒能站穩卻是真的。保持跪坐姿勢的雙腿又酸又軟,連著大腿內側的那根筋隱隱痙攣著,跪都跪不住。
一時間,她倒不知該不該佩服顧欽辭。昨天夜裡太過發狠,把她弄得連虛弱都不需要假裝。
寧扶疏攏了攏衣領,謝恩之後,說道:「有勞陛下關心,其實也不算什麼大毛病,只是車馬顛簸再加上氣候悶熱,連日吃不下東西,一時體虛罷了。來時路上,已由府醫瞧過了,不必勞煩吳院判。」
吳院判邁過門檻的腳底步子不由頓了頓,神色躊躇,看向陛下。
「朕印象中,皇姐自小身體好,少有纏綿病榻的時候。」寧常雁眸底漆黑,慢聲道,「如今見皇姐這般憔悴,朕實在放心不下,就算回到宮中,也難免寢食不安。皇姐就當是為了朕,也為了自己的身子,讓吳臨瞧一瞧吧。」
寧扶疏抬起眼皮,不冷不熱的淡漠與少年天子的虛偽,四目相撞。
須臾,她收回視線,抓起床頭的絲帕捂嘴咳嗽,好半晌後有氣無力地伸出手臂:「吳院判,請吧。」
吳臨彎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三指搭上長公主脈搏。大楚曾經最有權勢的貴人和如今最具威嚴的帝王,正齊齊盯著他,他不敢不盡心。
片刻之後,吳臨揖身回話:「殿□□內淤積多年的寒毒霸道,忽然碰上仲夏里最毒的暑氣入體,肝火燥且濕氣重,身子自然虛弱。待臣替殿下寫張方子,調養個十來日,應當便能無礙。」
「十幾日,需要這麼久?」寧常雁皺眉。
吳臨面有難色:「回陛下,十幾日也只是臣的保守估計。氣虛體弱之症雖看似平常,但其實最難根治,需得殿下配合著臣的方子,平心靜氣,慢慢調理。」
「行了,開藥去吧。」寧常雁擺擺手,「其餘人也都退下,朕與皇姐有要事商榷。」
屋內只剩他們姐弟兩個人。
小皇帝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涼茶,若有所思地轉著茶盞:「朕今日來找皇姐,其實是有一件事拿不準注意,想問問皇姐的意見。」
寧扶疏靠在床頭,深深淺淺地呼吸著,靜待他下文。
四日前的夜間,臨安城郊赫然火光照天,一聲驚雷巨響後,地上忽現天坑,深達十數尺。更詭譎的是,這個天坑竟然內有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清清楚楚。唯獨代表天的乾卦,少了一筆。
「朕當時就把這事兒給司天台說了,讓他們卜一卜。」寧常雁道,「結果那幾個老頭,居然告訴朕這是大凶之兆。說那天坑落處,正好在先帝陵寢的西北方,而朕的帝星也在先帝陵寢的西北方,寓意著父皇在天之靈震怒,藉此斥責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