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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5:53 作者: 暮行也
「誰家要是敢公然賣這些物什,被巡邏的金吾衛查到,是要蹲大牢的!」
顧欽辭聽了半天,總結出來無非三個字:
……沒得賣。
這下是徹底無功而返了,皺著眉頭回府。
都說魚水之歡。
歡者,極樂也。
可他徒有一日烈過一日的焚身欲`火,卻從不曾經歷過,長公主也沒經歷過。
兩個只略略知曉皮毛的人碰撞在一起,難免各自有各自的青澀懵懂。便猶如將將摸過纓`槍桿子便提槍上陣的將士,不巧遇上與他半斤八兩的敵軍。
你一劍刺不中他身體,他一刀砍不到你腿根。看似都卯足了所有勁兒,賣力至極,卻偏就半晌不見血。弄得一身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地大眼乾瞪著小眼,不得已各自撤退。
寧扶疏在睡夢中都不忘嫌棄他吻技差,顧欽辭記憶猶新。
在這事兒上,顧欽辭更怕自己的一竅不通害她難受,在她面前丟臉。
怕給她的第一次留下不太好回憶。這是他的人性,勝過了他的獸性。
因此才跑遍金陵也想尋書肆買兩冊圖畫,總該不恥下問,學一學的。
高門庭院深幾許,十月凜冬浸蕭瑟,垂花重門遮霜寒。
回到長公主府,顧欽辭徑直穿過正堂,步子邁入寧扶疏的院子,想去看看她有沒有好好喝藥。卻見院中兩名婢女抱著掃帚背靠樹幹,正歪著腦袋打盹兒,偷懶偷得明目張胆。
顧欽辭刻意踏出腳步聲以作提醒,兩人登時一個激靈,哆嗦著跪下請罪。
一打聽才知道,寧扶疏在一炷香前出府了,配的是厭翟車儀駕,浩浩蕩蕩。而長公主殿下身穿的卻是一襲銀藍色廣袖道袍,頭戴蓮花冠,淡妝素抹,不減懾人氣勢,又平添仙風道骨。
顧欽辭聞言,轉頭便去後院馬廄牽了匹馬,直奔城外玄清觀。
車架出了城門,呼嘯寒風拍得車窗咯吱震顫。
寧扶疏昨日向小皇帝請辭回封地,寧常雁心底樂開了花,表面上卻還得做個三辭三讓的謙遜姿態,留她一留。起先說的是尚服局已備好冬至祭天的袞服,請皇姐無論如何行完祭天禮再走。
可那冬至祭天祭的是來年風調雨順,福澤萬民,由天子親自主持,袞服又是皇帝祭祀天地宗廟時才穿的禮服。尚服局為她製作袞服,必是寧常雁示意,顯擺給史官和天下人看的敬重長姐。
至於姐弟二人私底下的關係,如人飲水,不復往昔,她哪裡還能穿比肩帝王的袞服。
遂仍以身體抱恙推託,提出自己前往玄清觀為國祈福也是一樣的,才有了今日這趟。
寧扶疏手捧暖爐,將車窗拉開一條小縫隙。
她視線望出去,琅雲與琳絮梳理平齊的髮髻因風散出碎發,說道:「你們兩個上來坐吧。」
小姑娘立馬攀進車廂內,盤腿席地是為尊卑,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要說平常,自然也有這般好境遇,殿下待她們素來是寬和的,但唯獨每每去往玄清觀,大多沒機會蹭馬車。
無他,實在是殿下憐惜小郎君超過憐惜她們,身邊三兩個郎君伴駕,便把車內位置占滿了。
琅雲不由得問:「殿下,這次去觀里待那麼久,您不多帶些人嗎?」
「不必。」寧扶疏道。
駱思衡被她安排去了大理寺,齊渡也安插進了內廷十六衛,宋謫業上次和她爭執不虞後,跑回丞相府就再沒露面。而後院其他人皆是幕僚,防止寧常雁忽生出心眼查探,不如低調些。
琅雲繼又追問:「連駙馬爺也不帶嗎?」
寧扶疏微愣,有些彆扭:「帶他作甚。」
「她啊,沒準是想偷懶。」琳絮嘴皮子伶俐,張口就拆琅雲的台,「畢竟這幾天駙馬爺照顧殿下,那叫一個細緻入微,事事親力親為,反倒叫我們倆成了插不上手的閒雜人等。」
「你胡說什麼呢!」琅雲不服氣地拍了下她的手臂,解釋說,「我那是想偷懶嗎,我是打心眼底里覺得駙馬爺對殿下好。」
琳絮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我倒覺得,駙馬爺待殿下不只是好那麼簡單。」
「……他分明是淪陷了,喜歡上殿下了。」
寧扶疏被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人逗笑:「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知道啊!」琳絮一臉理所當然,「就是看見他開心會跟著開心,看到他難過會忍不住難過。明明沒有感同身受的經歷,卻處處受到他情緒影響。」
前一秒還揶揄玩笑著的寧扶疏,後一秒倏爾陷入了沉思。看到他難過會忍不住難過……
她想起昨日傍晚,顧欽辭立在床前,渾身緊繃的痛苦模樣,她的心也像被針扎了一下。
「還有啊……」琳絮喋喋不休,「見到不喜歡的人吃醋,會覺得厭煩。可見到喜歡的人吃醋,分明是同樣的行徑,卻只覺倔強甚至可愛,生出隱秘的竊喜。就連藏在心底的小秘密,連姊妹密友都不敢說,獨獨會想告訴他。」
顧欽辭吃醋的模樣,寧扶疏腦海中浮現出那人陰鷙的眼神,瘋狂的舉止。
從沒討厭過,可愛倒也不至於,但竊喜……
寧扶疏無法說服自己否認,乃至後來將處子之身的秘密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