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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5:53 作者: 暮行也
「這回不是扯平。」顧欽辭莫名地,倏爾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忙不迭解釋。是他真心謝過長公主肯在乎顧鈞鴻的安危,他道:「殿下如果不信,臣寫給你。」
說著,又要去抓寧扶疏的手腕。
寧扶疏當然相信他,可卻鬼使神差地沒有說,任由顧欽辭牽過她手。
覆滿薄繭的粗糲手指在光潔如玉的柔軟掌心劃出溫熱,酥得人骨髓與背脊都發麻。
尚且沒能聚精會神分辨顧欽辭寫了什麼字,就聽見他問:「殿下現在可以信了?」
寧扶疏趕緊不動聲色回神,收回手「嗯」了一聲。
她生怕流露自己的失態,端出公事公辦的模樣詢問清州主帥人選:「本宮知曉清州處處關隘險要,是顧大將軍和我大楚千千萬好男兒揮灑熱血堅守住的土地,容不得再丟一分一厘。」
「現今形勢有變,另擇主帥是無奈之舉,可也正因為這樣,所以必須慎重選出一位能堪大任的。如此,遠在金陵的本宮和陛下才好放心。」
「而北境的諸位將軍,本宮雖有耳聞與接觸,但終歸不如侯爺朝夕相處來的了解,是以……」
話言至一半,馬車在皇宮門前停下。
顧欽辭今日出門沒帶入宮令牌,除非有長公主親口玉令,否則他是進不去巍峨宮門的。
而寧扶疏並無開口打算。
理由無他,寧扶疏不希望顧欽辭在明面兒上摻和進這件事中。這若經旁人的嘴巴添油加醋傳到小皇帝耳朵里,難免叫她那位疑心深重的弟弟以為長公主極力舉薦的人選,囊括著顧欽辭的私心,容易適得其反。
二人視線在狹窄馬車內聚焦良久,末了,顧欽辭啟唇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穆城副將,徐向帛。
音落,男人瞬間越出厭翟車後窗,徒留一陣玄色衣袍帶起的清風。
「穆城副將,徐向帛……」寧扶疏唇齒輕動,重複念過這幾個字。
她絞盡腦汁,似乎確實在某份北境傳回金陵城的奏摺里,看到過這個名字。但那封摺子具體寫了什麼內容,寧扶疏卻記不清了。
可見是不太重要的上報,而這個徐向帛應當也是位名不見經傳的籍籍無名之輩。
且穆城屬於清州下轄數十座城池中,駐兵分列排行末尾的幾城之一。
還是個聽命於人的副將。
臨危受命,能扛起清州帥旗麼?
寧扶疏抿抿唇,生出些許猶豫。
猶似神龍血盆大口的漆紅宮門緩緩關上,顧欽辭站在街角,遙望載著寧扶疏的馬車駛向金鑾殿。他抬手按住左胸口,揪皺那處衣裳。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在寧扶疏問他人選時,仿佛要撞出胸膛。
她過問他的意見。
說明他的意見對她很重要。
換而言之:他對她很重要。
作者有話說:
寧扶疏:就算縮句,難道不該是意見對她很重要?
九漏魚&mdot;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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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疑心(雙更)
照理說, 勝敗乃兵家常事。
大楚與朔羅隔山而望,歷來不睦。數十年間,楚兵占過對面城池,也丟過境內土地;斬殺過敵軍將領, 也犧牲過我軍同袍。
大大小小的摩擦記在軍事冊子上, 就像菜市口賣豬肉老王的帳簿, 厚厚一沓本子,寫都寫不下。
可從沒有哪次,打得這般慘烈:三萬士兵全軍覆沒,主將屍骨無存, 主帥下落不明。清州僅剩下的兩萬兵馬群龍無首,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向北派援兵, 還是駐東抵月蠡。
寧常雁當即傳召太尉入宮覲見。
先商議代替顧鈞鴻的主帥人選,再部署如何從四周臨州調兵增援最能解燃眉之急。
凡遇到棘手難事, 優先過問長公主意見是小皇帝自幼的習慣。如今已然到了能夠親政的年紀, 依舊不曾改變。
若放在往常,寧扶疏心中一旦有主意了, 必定將因為所以說得頭頭是道, 讓人難以反駁,最終讓寧常雁依著她的預期擬旨下令。態度頗顯強勢, 這也是朝臣私底下議論朝歌長公主把持朝政的原因之一。
可今日,她卻沒有直接開口,拿捏不准徐向帛那個人,於是把皮球一腳踹給趙參堂:「舅父執掌軍政要務,熟知各州軍務, 舅父來說吧。」
趙參堂擱下茶盞, 並不起身, 只應了一聲是,續道:「老臣拙見,九門提督林羨或可領帥印。」
「一來,林羨曾任過四年的隴西節度使,對軍中事務甚為熟悉;二來,他在金陵待得久了,巡防營和十六衛對他言聽計從,手裡權利太大,老臣以為是時候該煞一煞了。」
「至於增援,從邯州調配五萬兵馬即可。對面既是朔羅,我方便只需將原本對付朔羅的兵力轉移到清州,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寧常雁聽聞點了點頭,看似認可同意,但沒表態,而是反問:「皇姐以為如何?」
寧扶疏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太尉趙參堂。
俗話說外甥像舅,細看之下,寧常雁的眉眼和這位舅父還真有五分相似。只是趙參堂年邁,接近半百,比之寧常雁神態不經意流露出稚嫩,他更顯得歷經官場浮沉,叫人辨不清城府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