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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5:53 作者: 暮行也
她頓了頓,想出個絕妙的理由:「表姐府上郎君那麼多,你想要爭寵露臉肯定很辛苦吧?而我就不一樣了,我的後宅暫時還沒有其他小郎君,如果你跟著我的話,我保准給你獨一份兒的好,怎麼樣?」
不、怎、麼、樣!
顧欽辭眉間隱有陰鬱戾氣愈來愈濃,袖袍下的手緊捏成拳。被當做信手就可隨意討要的低賤男寵,大概是他在金陵城受過最大的屈辱。
若在往常,依照顧欽辭跟溫和沾不上半點邊的脾氣,絕對動手湊過去了。就算對方是個柔弱女子,他不會朝人動粗,也必然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可這會兒,他卻破天荒地看了寧扶疏一眼。
似期待她說句什麼,自己畢竟是她的駙馬。
兩道同時望向彼此的目光在絢爛秋景中相接,寧扶疏完全能夠理解靜姝郡主突然的熱情洋溢,就連坐擁後院各種長相風格美郎君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顧欽辭這張臉委實生得妖孽了些。
不展顏,不勾唇,成天冷若冰霜的淡著張臉,卻和凶神惡煞無關,反而叫人驚嘆俊朗威武似九天戰神。
只是不知為何,她見靜姝郡主這般圍著顧欽辭轉,心底無端有點彆扭不舒坦。
可按理說,兩人之間並不存在實質性關係,就算她有心出言阻止,顧欽辭也不見得樂意她插手他的事。
於是在幾番朱唇翕動,又幾番欲言卻止後,她最終在顧欽辭的注視下,默默閉上了嘴,什麼也沒表態。
將寧扶疏種種反應悉數收入眼底的人霎時咬碎一口銀牙,氣得呼吸都重了起來。
她就這麼不在意他?
覺得他可有可無,放任他和旁人調情?
顧欽辭處在氣頭上,壓根沒意識到自己這通火冒的莫名其妙、毫無道理,一時間他只想揪住寧扶疏的衣領死命搖晃,想問問她:既然如此,當初何必要他尚主,剝奪他娶妻的權利?
制衡權臣的法子千千萬,皆不過朝歌長公主一聲令下的事,何必委屈自己。
耳邊小郡主還在嘰嘰喳喳當說客,顧欽辭不耐煩道:「請靜姝郡主自重。」
「本郡主哪裡不自重了?」靜姝郡主不喜歡他這句話,雙手叉腰講道理,「你跟著長公主表姐時做什麼事兒,跟著本郡主同樣也做那些事兒,左右都是伺候,怎到了本郡主這裡就成不自重了?」
顧欽辭退後一大步,離她遠了些:「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靜姝郡主追問。
顧欽辭緩緩鬆開了上下咬緊的牙關,他每回遇到和寧扶疏有關的事兒,平素壓抑深藏的叛逆便如同雨後春筍,茁壯生長。這下子,嘴角倏爾挑起一抹詭異弧度,笑得喑啞邪肆:
「因為,我是你姐夫。」
靜姝郡主聞言一愣,姐夫……
朝歌長公主面首無數,但姓名寫進皇室玉牒,又拜過天地君王的,只有那位。
「你,你,你……」一時間,靜姝郡主結結巴巴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欽辭眼底笑意愈濃:「本侯與長公主殿下伉儷情深、心意相通,成婚將近一年,至今未曾收到郡主的祝福。比起郡主方才所言,本侯更想聽……」
「百年好合!白頭偕老!舉案齊眉!鸞鳳和鳴!」靜姝郡主連忙接話,把能想到的詞一股腦全都喊出來。
顧欽辭戲謔挑眉:「那便借郡主吉言。」
寧扶疏:「……」
這說的都什麼玩意兒?
她和靜姝郡主不一樣,自然不會天真到認為顧欽辭這些話發自內心,只覺得這人是把那日她在李皇后面前說的話,一五一十還給了她。猜測顧欽辭彼時大抵被自己噁心到了,所以睚眥必報,非得反過來膈應她一回才平衡。
而這邊,靜姝郡主則規規矩矩地屈膝,向顧欽辭行了個禮。原本郡主的品階和侯爵的品階相同,但由於顧欽辭沾了長公主駙馬這層身份的光,在輩分上比她高了些。
小郡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鬧了烏龍,羞愧萬分,一遍接連一遍地誠懇道歉。
其實顧欽辭本也沒太在意她那些張牙舞爪的話,更犯不著跟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姑娘計較,只需說句不妨事便能將這場尷尬輕飄飄揭過,當做玩笑一場,萬事大吉。
但他在開口前,看了眼寧扶疏。
在他話語中與他鶼鰈情深的長公主端的是神色自然,事不關己。
顧欽辭起伏胸腔不由自主生出一點不忿,臨到嘴邊的話鋒陡轉,變了個味兒:「郡主向本侯道歉並不頂用。實不相瞞,本侯自從尚了長公主殿下後,便恪守皇命,以妻為綱,這事兒還得請殿下原諒才行。」
於是靜姝郡主便又轉身,低頭小心說:「長公主表姐,對不起啊。我方才其實是被陽光晃了眼睛,看不清景象才會瞧中顧侯爺。你知道的,我從少時就視力有疾。」
「當真只是眼瞎!」求生欲極強。
寧扶疏見她伸出四根手指朝天作誓,眼睛睜大盈滿真誠。這認錯態度還算懇切,也確實是無心之失,遂默默壓下那股子怪異情緒:「無礙,不知者不罪。」
顧欽辭聞言心底冷哼:原諒的這般輕易,她果然毫不在乎妹奪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