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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5:53 作者: 暮行也
有失偏頗,實屬正常。
寧扶疏拖著至今仍舊發麻的雙腿,踩著癢意猶存的腳底,漫步走出湯池。她下的第一道令,便是命影衛暗中調查顧欽辭,關於對方的喜好脾性,她要事無巨細地知道。
知己知彼,是百戰不殆的第一步。
因此接下來兩日,寧扶疏始終待在靜室養身子。在沒有探清顧欽辭之前,她不會和對方打照面。
直至第三日用罷清粥早膳,寧扶疏向玄清觀的老道長辭行,聽聞顧欽辭昨日半夜就已踩著蒼茫天色下山,她也沒太在意,由著那人去。
皇都三月,春和景明,楊柳拂堤。
金陵城的街道兩側店肆林立,車馬熙攘。長公主儀駕過處,行人無不避讓。
轆轆車輪一路暢通無阻地行入烏衣巷,最終停在兩隻雄武剽悍的石獅子前。府中管家黃歸年昨晚收到長公主殿下即將回府的消息,命人連夜洗刷石階,擦拭門環,這晌正攜府邸眾人侯在門前。
車夫麻利地擺好腳凳:「請殿下降輦。」
音落,青蔥玉指自內緩緩挑開車簾,露出雲堆翠髻、唇櫻眉秀。
黃歸年將手臂伸至半空,寧扶疏曉得古人乘輿降輦的規矩,隨之搭指攙扶。卻不等她指尖落下,突然,黃歸年似被人拉開了去,眼前換成另一個男人的手臂。
「殿下,您終於回來了!這幾日,可把我擔心壞了!」
男人的關切和系統音同時傳進寧扶疏耳畔。
【滴!檢測發現新目標,正在計算怒氣值……】
寧扶疏驀地一個激靈,不由得打量起站在車旁的男子。
銀冠墨發,一襲藏藍錦袍襯得他氣質成熟,望向朝歌長公主的目色則若秋波,盈滿歡喜。且聽那狎昵中含帶絲縷曖昧的話語,應當是朝歌長公主養在後院的面首之一。
寧扶疏心想:不過是個男寵罷了,能有多少怒氣值。
【計算完畢:宋謫業,怒氣值六十九!】
寧扶疏:「……」
她沒聽岔吧?
六十九點,愣是比顧欽辭的初始數值還高?
難怪堂堂長公主會陰溝裡翻船,困在文物中千年也沒想明白死因。她後院這些個郎君,未免都長得太人畜無害了些。便比如眼前宋謫業,端著的笑顏真誠至極,若非有系統輸出怒氣數據,寧扶疏鐵定會誤信於他。
不過俗話說相由心生,寧扶疏得了系統提示,再重新看宋謫業的容貌已是另一番感覺。他丹鳳眸生得偏狹長,嘴唇薄如紙,大體還算端莊的五官卻隱約透出三分邪肆,與顧欽辭的丰神俊朗迥然不同。
「殿下?」宋謫業被她晦暗目光盯得有些不安。
寧扶疏緩緩收回逡巡良久的視線,意味難明地反問:「是嗎?」
即使此時面對寧扶疏的質問,宋謫業假笑面具也絲毫不顯破綻:「自然!」
「那日殿下中毒昏迷,嚇得我六神無主,忙不迭牽了馬匹狂奔回皇城請御醫。但那宮門口的左右驍衛憑令牌認人,我拿不出像樣身份,沒辦法只能硬闖,差點兒被禁衛軍用亂箭射成篩子。」
「幸虧後來運氣好,遇到進宮值夜的吳院判。我攔住他的馬車,千般祈萬般求終於叫他相信我是殿下您的人,跟著進宮面見到了聖上,這才請來御醫趕往玄清觀。」
宋謫業眉峰漸漸皺出仄痕,話音也愈來愈急促,可見這事兒應當是真事兒,至於他口中所謂的六神無主,便不知究竟幾分真,幾分假了。
甚至不好說朝歌長公主此番昏迷遇刺,單純是顧欽辭一人的計劃,還是其中也有宋謫業的幫襯手筆。
寧扶疏暫且不動聲色,將手掌搭上他的袍袖:「你有心了。」
「只要殿下玉體康健就好。」宋謫業攙著她往府內走,「不過那晚的事兒,至今想來還有些膽戰心驚,好像我這輩子都沒那樣慌過。殿下要不要摸摸我的心跳,跟隨時會蹦出胸口似的。」
他說話間已然頓住腳步,隔著霓裳輕握住寧扶疏的手腕,欲將它拉向自己衣襟。
突如其來的曖昧,寧扶疏猛然愣怔。
朝歌長公主平常都是這樣和面首相處的麼?在碧空白雲之下,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調情?
在不介意世俗看法和褒貶評價這一點上,寧扶疏和朝歌長公主的心態相同,皆我行我素,豁達開朗。只是她思及宋謫業的怒氣值,覺得對方不可能願意和她親密接觸,多半藉以這種方式投長公主所好,另有圖謀。
「……這招舊了些。」寧扶疏不禁低嘲。
美色`誘人的伎倆,三日前她就對顧欽辭用過了,結果鎩羽而歸。
「殿下說什麼?」宋謫業未聽清楚疑問。
「沒什麼。」寧扶疏抬起另一隻手按住宋謫業的臂彎,阻止了他進一步的動作,「本宮不用摸。」
「宋郎的心跳,本宮聽見了。」
她姿容無雙,嬌媚嗓音笑起來自添旖旎。
寧扶疏沒漏過宋謫業眼底划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錯愕,他很快斂好眸色,續道:「這幾日我通宵達旦抄了許多祈福道文,殿下去我那兒看看可好?」
而像是怕寧扶疏拒絕,復又補充:「倘若殿下覺得舟車勞頓,便讓我服侍殿下安寢小憩,晚些再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