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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一旦被烙下奴印,便會永生永世受魔族差遣。連自己的自由都沒資格爭取,他如何能有資格去愛旁人?」
九郎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下去,他看向顧景堯,眼中情緒不辨喜怒。
裴嬌的話突兀打破了沉寂,她微微敲打了一下壁畫的邊緣,仔細地聽著聲音,緩聲道,「奇怪,這後面的兩張壁畫,和之前的壁畫聲音不大一樣。」
她的下一個的動作令九郎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只見她掏出劍柄,踮起腳尖用劍柄敲在了畫上的某處,那被敲擊的地方竟如同機關似的凹陷下去,發出噌蹭轉動的聲音。
接著,壁畫上的鑲嵌的石塊琺瑯珠寶紛紛脫落。
裴嬌眼疾手快地躲避著塵土和瓦礫,煙霧四散過後,裴嬌驚訝地發現,這原來是一副畫中畫。
在散去的壁畫之後,琴瑟和鳴的場景不復存在,而是殘忍可怖的真相。
壁畫是鮫人連夜開了城門,魔族的大軍湧入羨淵,羨淵被屠城,火光沖天。
最後一副畫中,女將死在了馬背上,她死前仍舊撐著那把長纓槍,望著月亮的方向。
近乎是機關啟動的下一刻,宮殿內四面八方傳來了跌宕起伏的慘叫聲。
「救命----救命----」
一人跌跌撞撞地自偏殿內跑出來,他涕泗橫流,渾身是血,嘴裡喃喃道,「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他企圖抓住九郎的衣擺尋求安慰,這時一道黑煙自他身後襲來,瞬時便鑽入他的皮膚肺腑。
他僵在原地,關節開始寸寸扭曲,轉瞬間便化作了一堆流光溢彩的靈石。
九郎面無表情地看著地面那疊靈石被宮殿的地壁逐漸吸收,他踢開靴旁的靈石,扯了扯唇角,「好歹一身元嬰修為,竟只能化作這麼些靈石,當著是白費。」
「本想引季青嶺那幾個老不死的來,誰知他們怪惜命謹慎的,竟只派了小輩來。」
「哼,便暫且饒過他們。不過南鏡的魔君能來,便足夠了。」
話音落下,他轉而看向顧景堯,眼底跳動著瘋狂的光,「以你的修為能化作多少靈石,我真是相當好奇,想來是能填平空缺的靈脈便是了。」
顧景堯剛拂上鐵扇扇柄,長劍出鞘的聲音即刻響起。
他長睫微顫,看著裴嬌擋在自己身前,她額前的碎發隨著周身的靈力波動拂動,「你休想。」
那一刻,他看著個頭僅到他胸膛小姑娘,心中最脆弱的一塊坍塌下去,柔軟的一塌糊塗。
這世上的人要麼忌憚他,要麼憎恨他,要麼美名其曰地追隨他,實則便是利用他滿足自己的私慾。
他們都抱有根深蒂固的印象,仇視他的人認為他棘手無比,難以斬草除根,追隨他的人認為他所向披靡,無所不能。
確實也是這樣,他早已習慣睥睨眾生,早已習慣四面楚歌,哪怕身後是千軍萬馬或是空無一人,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可是僅僅只有這麼一個人,在面臨危險之時,會自然而然地擋在他身前。
傻子。
他垂眼看著她柔軟的發頂,可是唇角卻不自覺浮上笑容。
九郎盯著二人,面色更加陰沉,片刻後,他目光落向裴嬌,「我要的只是靈力修為高深之人,你修為尚不及元嬰,並不符合條件。」
「若是你識相,將你身上的神器交給我,我可以放過你。」
誰知這話落下,裴嬌更加生氣了,握著劍柄的手都緊了幾分,「你看不起誰呢。」
因為氣氛劍拔弩張而緊張的銅鏡,「……」
請問這是重點?
裴嬌也意識到自己出發點不對,話鋒一轉,「琦雲將軍若是知道自己當初救下的人,會成為草芥人命濫殺無辜的屠夫,會不會後悔當初自己動了惻隱之心呢?」
九郎眸光微微一動,裴嬌一字一句道,「九郎,你便是當年被琦雲將軍救下的那個鮫人吧,九月九日所生,所以得名阿九,我在虛無往生鏡中見過你。」
[將軍留我一命,可是想要奴伺候您]
[奴名為阿九,因是九月九日所生,所以得此賤名,將軍若不嫌我髒,我自是願意的]
九郎沉默半晌,「這位姑娘,你確實在某些地方有著過人的敏銳和直覺,可是這種東西只能給你帶來災禍。」
「就算知道我是當初的鮫人又如何,你若是想要用什麼琦雲將軍或是什麼仁義廉恥來說服我,那你便過於天真了。」
他哂笑道,「畢竟你也看到了那副壁畫的真相,是我在夜間打開了羨淵的城門,放了那些嗜血的魔族入城。」
「羨淵城整整一千三百戶人口,全部死於魔族刀下。」
「縱使琦雲再怎麼神通廣大,最後還是死在了圍困之下。」
「我背叛了她,她最不該做的事,便是當初救了我,又動了惻隱之心,收留了我。」
此時的宮殿內充斥著悽厲的哀嚎聲,數不勝數的靈石恍若流水般漫過來,一時之間將整座廢棄的宮殿襯得富麗堂皇。
裴嬌蒼白的面孔被靈石的反襯的光照拂,她緩聲開口道,「你在說謊。」
「你若真的不在乎,為何要煞費苦心以束魂咒將羨淵百姓的魂魄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