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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她的肌膚溫熱,光滑,如同上等的溫軟羊脂玉,與夢中虛幻的觸感大相逕庭。
只是稍稍觸及,便燃起了燎原大火。
他盯著她頸間露出的那一片細膩的肌膚,眼神不自覺暗了幾分,夢中的時候,他喜歡咬著這段綿軟的後頸,使她無法動彈,聽著她低低哭泣。
肌膚相觸指間帶起過電般的酥麻感,裴嬌不習慣地皺起眉頭,藉此推開他。
她知道他的手段頗多,無非便是想要迷惑她,蠱惑她,使她死心塌地,這樣便好控制她。
她有些無奈,只好直白地說,「你若是真心喜歡那個姑娘,就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不要做出這些讓人誤會的事。」
「還有,你大可不必用那些手段來對付我。」
「你也知道,換心之術過後,封魂鎖在我身上,隨著時間越長,便會斷絕一切七情六慾,我也絕不會對你動情。」
他懷中空落落的,寒冷的風灌入空蕩蕩的大氅,他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唇,她的語調溫和綿軟,像一把冷靜的彎刀扎入肺腑。
他聽見血液迸發而出的聲音,那句「我絕不會對你動情」清晰地迴蕩於腦海之中。
曾經封印著封魂鎖的心房裂開一道口子,鮮活的血液流淌而出,便連呼吸間都帶了血腥氣。
在那一刻,他心中滔天的殺意戾氣湧現,卻無從可怨恨,無從可發泄,只得將溢於喉間的血一點一點咽下。
因為從他與她初遇之時,他所帶給她的便是欺瞞與狡詐,是冷血與背叛,她心中早已對他築起了高高的防線堤壩。
他向來瞧不起那些羈絆的情感,所以當他被情感所羈絆,四處碰壁不知如何去愛時,也無人會拉他出深淵。
他的世界被惡意、欺瞞、搶奪所占領,一個連愛人都不會的人,如何能奢求旁人愛他呢?
他睫毛低垂,額前的發半遮著雙眼,半晌,找回了平穩的聲線,啞聲道:「我沒有碰過她。」
病入膏肓的人,往往都會走上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他不知道如何挽回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所以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愚蠢地聽信了那個女人的話。
而事實證明,這卻將她越推越遠,令他心如刀絞,懊悔萬分。
在感情面前,他便是一張白紙,甚至不如普通人,輸得一塌糊塗。
裴嬌竟覺得這冷澈的語調中摻雜著幾分委屈解釋之意。
她不由得看向他,卻見那張清雋的面孔如冷凝的寒霜般,找不出半分其他情緒,她又懷疑這是自己的錯覺。
她抿唇不語,隨後發覺煙花巷裡眾多畏懼忌憚的目光,她才知曉這番鬧了多大的動靜,攥緊手中的羊皮紙道,「時候也不晚了,回去罷。」
她走出幾步,卻發覺身後的人未曾動彈,她面上再度流露出不解的情緒。
為何她覺得,顧景堯變得越發難以琢磨難以伺候了?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揚了揚手中的羊皮地圖。
她一面炫耀著自己的新發現,一面倒是耐心十足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關於這個刺客身處的一個叫做玄陰宮的勢力。」
「道誠真人也身處其中,想必你應當也知道玄陰宮,不想聽我說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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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若醒來時,外頭天井投入溶溶月色,坎坷不平的地面反射出星光點點。
她猛然一驚,才想起裴姑娘交待自己的事,懊惱自己竟然一時不察中了魅術!
她匆匆趕出去,愕然於整座長華行宮內除了一片壓抑的寂靜,還多出濃重的血腥味,徒然撞見被守衛們拖向鎮魔塔的紙鳶。
此刻的紙鳶衣衫襤褸滿臉污穢,再也不復往日光鮮模樣。
她慌忙掙脫了守衛,滾帶爬地朝著那立於陰暗夜色中身著粉衫的少年哭訴,「宗主,宗主!救救紙鳶,他們要將我關進鎮魔塔內!」
鎮魔塔內都是窮兇惡極的魔和凶獸,她這般柔弱的女子進去,怕是屍骨無存。
卓念慈憐惜地抬起紙鳶下頜,嘆息道,「紙鳶心肝……」
紙鳶楚楚可憐道,「宗主……您替紙鳶求求情吧,紙鳶定然會好好報答宗主的。」
紙鳶現在十分後悔去招惹顧景堯那個瘋子,她開始理解裴嬌為何會一直抗拒他,他簡直就是惡鬼!
她現在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卓念慈。
想來卓念慈早已拜倒於她的石榴裙之下,定然會想盡辦法救她出去。
就在這時,下頜卻徒然一緊。
那往日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卓念慈卻用無比清醒的目光看向她。
他附在她耳邊柔聲低語道,「就算魔君不出手,本宗主也會親自清理門戶的,你自作聰明以為借我攀了高枝,卻不也想想自己配不配。」
紙鳶難以置信地看向這個素來沉迷於美色歌舞中的魅魔對她露出一抹甜蜜的笑,眼神卻麻木殘忍,那張漂亮的唇一張一合道,「永別了,我的心肝。」
她被拖入鎮魔塔時,才恍然間明白,在這陰暗的魔域,每個人都是吃人的怪物。
而她為了權利與財富,也成了這樣的怪物。
紙鳶被侍衛們拖進了鎮魔塔,眼神逐漸空洞麻木。
月光落進她眼底,她忽然無比懷念那個西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