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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先前洗髓之時,她體內便有了顧景堯的血,再加上二人血誓之間的關係,她想試試,以她的血來解應當也會有效,只是可能會需要更多。
整座囚籠煥發出血色的光澤,那道鎖在被血液浸泡過後應聲而裂。
裴嬌按上流血的傷口,如釋重負道,「你們帶她走。」
她轉向趙初蔻時,眼中多了絲柔光,從詢問放血開籠這一系列動作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明明無多話語,趙君之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半晌,緩緩道,「多謝裴姑娘,此恩情在下必將銘記於心。」
趙初蔻從籠中小跑而出,拽住裴嬌的袖子,「你和我們一起走吧。你一個人呆在魔域,這太危險了。」
雖然她不知裴嬌與這南晏魔君的關係究竟是如何,但她能感受到,裴嬌呆在這兒總歸是不自在的。
魏明揚盯著雷鳴刃上的薄薄一層血跡,他心中又泛起愧疚之感,忍不住走近她正色道,「裴寧,趙姑娘說的不無道理,先前是我對不住你,你想要什麼補償我都可以滿足,你與師父之間的誤會我也在盡力解開,只是你若一直與那魔族為伍,必將會受到傷害,不如你先與我們離開,而後你究竟有何把柄在那魔頭手中,再和我們說出來,我們也可以幫襯一二……」
未等裴嬌回話,耳邊驟然傳來破空之音,他猛地向後閃避,方才容身之地的甲板上牢牢頂著一抹尾端燃著白焰的箭矢。
他心中一驚,順著箭矢的方向望去,身披梅紅長袍的青年於蕭索的陰影中走出,洶湧的殺意似潮水般自冰冷的目光中溢出。
可當他的目光轉向他身旁的少女時,那殺意悉數褪去,化作柔和繾&mdot;綣的笑容:「裴寧,過來。」
在這看似溫柔寬和的偽裝之下,卻隱藏著深深的偏執與焦躁。
他那雙瀲灩的黑眸盯著她,掩藏在廣袖之下的手不住地顫抖,尚未癒合的傷口仍在淌著鮮血,淅淅瀝瀝地滴落,淺薄的笑容在快要崩潰的邊緣游移,似乎下一刻,便要聽她說出拒絕的話。
無法忍受,無法控制,在見到那人靠她如此之近竊竊私語之時,他便嫉妒的想要殺人。
魏明揚拽著裴嬌奔向船尾柱,抽出雷鳴刃將側翼包抄而上的士卒逼退,沉聲道,「裴寧,莫要被他迷惑,快走!」
顧景堯面上的笑容一點一點褪去,他盯著魏明揚握著裴嬌的手,化不開的陰翳浮上清雋面龐,怒極反笑:「你這是在找死。」
圍繞畫舫之上的湖面憑空燃起一大片氣勢洶洶的天光焰,蓬萊洲上方瞬時陰雲密布,原本沉寂下的劍陣再度燃起皎如星日的光芒,盈千累萬的靈劍自旋轉的陣法中畢露鋒芒。
整座畫舫都顛簸起來,空蕩蕩的囚籠被攀爬而上的天光焰淹沒控制,瞬時化作一抹流光朝著奔逃的人飛去。
裴嬌快速在魏明揚耳邊低語幾句便將手抽出,同趙君之一同護著趙初蔻。
她發覺這靈劍的攻勢密集,卻只是堵住她的去路,不曾傷她分毫。
罷了,知曉他究竟是如何的態度,她便明白如何做了。
在囚籠落下的那一刻,裴嬌用盡全力將身旁的趙初蔻推開。
趙初蔻跌跌撞撞幾步,恍然間回眸望見裴嬌對她做的口型:走。
她遲疑幾秒,遂咬牙轉頭對趙君之道,「阿兄,我們走。」
魏明揚還有幾分遲疑,「可是……」
「沒有可是!」趙初蔻驟然揚起聲線,「若是你真的為她好,便尊重她的選擇,更不要辜負了她為我們爭取的機會!」
魏明揚目光微微一動,他回想起方才裴嬌於自己耳邊低語的話----
我知你並無有惡意,可是你師父道誠真人卻並非善類,你若是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信任我,便好好調查他。其餘的大可不必多言。
怎麼可能?他如今所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是師父授予他的,他一輩子都嚮往成為師父那般強大冷靜的人。
孰真孰假,孰是孰非,他一時之間覺得晦澀荒唐,心中百般複雜。
朝船尾奔去的三人各懷心思,在墜入湖中逃出生天之前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首望去。
那瞧著單薄柔軟的姑娘遠遠瞧見他們已然走遠,便不再抵抗,靜靜立在原地,等著那蔓延著白色火焰的囚籠從天轟然墜落,將無處可去的她困於原地。
似乎是為了讓那多愁善感的趙小姑娘寬心,她微微側過頭,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蓬萊洲夜風自山川水流中穿堂而過,她月白色的衣裳恍若迎風而展的蝶翼舒展開,又像是折了翼的雪白飛鳥,被籠中泄入的月光照拂得熠熠生輝。
肆意張狂的火焰此刻卻化作柔和的光暈點綴在她裙邊,未曾傷她分毫,她像極了這烈火囚籠珍藏的生暈明珠。
那身披玄黑鶴氅的青年緩步走近,半晌,他彎了膝,半跪在籠中少女面前,沉沉的黑眸中閃著奇異的光。
他心中所有的暴躁戾氣和殺意都在看見她自願入籠的那一刻被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病態的滿足感,他不再在意那些逃走的雜魚,只是隔著囚籠與她對視。
「為什麼不走?」他伸手想觸碰她的面頰,卻在觸及她明亮的目光的時候,微微錯開了些,指尖落在她右耳墜著的金圈印刻著的曦和春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