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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在一通長篇大論後,那老者停頓片刻,飲茶過後抬眸笑問:「不知魔君意下如何?」
裴嬌一怔,反觀自己身旁的顧景堯神情懨懨,坐姿懶散。
面對那老者的客氣詢問恍若未聞,百無聊賴地把玩著……
呃,她垂落下的一縷頭髮。
裴嬌默不作聲地悄然挪步,那縷頭髮便自然而然地從他手心滑落。
他終於有了些反應,像是丟了會心的玩具,恍若遠山的長眉微蹙,抬眸看向她,語氣壓抑頗有不滿,「離這麼遠,是擔心本君吃了你?」
那被冷落的老者面容略有尷尬,皺眉望向裴嬌的方向。
裴嬌頓時覺得頭頂上多了無數道視線,從蓬萊洲湖面四面八方而來,像是刺一般釘在她頭頂。
「……」
她終是沒忍住,悄聲湊過去在顧景堯耳邊好心提醒道,「魔君,他在問您話呢。」
她都要被他們充滿怒火的視線打成篩子了。
她散落的髮絲被湖面的風一吹,幾縷落在他面上,溫熱的氣息鋪灑在他耳邊,帶出幾分酥麻的癢意。
於漫天的燈火之下,她纖長的睫毛顫動,他盯著她看,半晌,懶洋洋道,「我知道。」
裴嬌一怔,便見他換了個姿勢,重新將她那一縷綢緞般發軟的頭髮折入手中,換了個姿勢把玩,一邊撫摸一邊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我便是不想理他。」
裴嬌:「……」
在座的都是修真之人,耳力極佳,湖面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聽得一清二楚,更別說他並未刻意放低音量,這便是明晃晃的不屑與挑釁。
果然,在死一般的寂靜中,下一刻那老者拍案而起,怒目而指道,「魔頭妖女,不知悔改,難以共事,簡直不可理喻!」
什麼都沒做的裴嬌一臉懵,她顯然沒想到,這都能罵到她頭上。
歌舞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拔劍之音。
蓬萊洲風雲突變,環抱群山之間顯現一道龐大的陣法。
金光乍現之時,裴嬌一眼便認出這是當年雪域的那方劍陣。
只是此番顯然是準備充足,每一方符文都筆力遒勁,更加來勢洶洶。
隨著蓬萊仙洲周圍陣法點,靈淵仙府的修者褪去偽裝,步伐有條不紊地朝著陣法的四周匯聚靈力。
連綿山峰一方的天際浮現龐大的劍陣,如煌煌天雷,聲勢浩大,無數把閃爍著金光的利劍齊齊指向水面那彎畫舫。
潛伏在周圍的人齊齊圍攻而上,與守在畫舫周圍的魔君守衛廝殺起來。
裴嬌心裡一緊,悄然摸向儲物袋中的佩劍。
她發現其中還有不少天嵐宗的人,甚至能看見林傾水和魏明揚的身影,看來是兩方勢力聯手而為。
再次看見林傾水,裴嬌不由得回憶起當初位於陰陽裂的發生的一切,她的右眼開始隱隱作痛。
數不清的飛劍應聲而落,就在此時,她聽見身旁的人冷笑出聲,「不自量力。」
骨節的分明的長指微微轉動,位於桌面的青花酒樽瞬時朝著陣法中一點急速飛去,敲擊於陣法的某處。
剎那間,整片堅不可摧的陣法忽的發狂失控,那些操縱陣法的人也因此被反噬,紛紛氣血翻湧倒地。
那位於畫舫中央的青年身披玄色鶴氅,裡衣一點梅紅,漫天燈火襯得他仙姿玉骨,並非凡塵之人。
眉眼的鋒芒攜著少年人獨有的清寒俊俏,眸中卻像是攜著清凌凌的刀:「這種低級的把戲還想來第二次,真當我是死人?」
「怎、怎麼可能……」
靈淵仙府的長老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這苦心鑽研來的萬劍陣法僅僅只在此前使用過一次,便叫他看出了端倪。
一下便點出陣中最為薄弱之點,瞬時改變了整座陣法。
「不好,這陣法已然為他所用,計劃失敗,撤!」
他們抬眸看向那萬劍陣法的移形換影,數以萬計的飛劍失控掉轉。
最後竟朝著靈淵仙府的仙舟襲來,許多尚未反應過來的人被一箭穿心,瞬間便無了聲息。
那身披大氅的青年緩緩起身,金光萬丈的劍陣於他身後的空中浮現,便連空中的皎皎明月都黯然失色。
廣袖隨風而起,獵獵作響,他昳麗如畫的眉眼被鍍上一層金光,沉聲吐出一個字:「殺。」
藏在暗處的燭龍鬿雀得令,立刻在蓬萊洲大開殺戒。
那失控的劍法瞬時擴張,瀰漫至整片天際,壓得雲層都沉甸甸的。
鋪天蓋地的靈劍於蓬萊洲上空席捲而下。
靈淵仙府幾位長老聯合施展陣法護在趙君之身前,可在這般氣勢凌人的攻勢之下,難以保住靈淵仙府的仙舟。
靈淵仙府為首的長老們合力發動陣法,護住仙舟內的弟子。
只要靈淵仙府根基尚在,那便是青山尚在。
他們暫時服軟,借著老祖留下來的神獸陣法庇護,顧景堯不可能攻入仙洲,那麼日後便還有翻身的機會。
可是那便要看,他肯不肯給這個機會了。
顧景堯唇角微抬,卻並未出手停下陣法。
眼神幽幽望向遠處無數船隻損毀於他們自身的劍陣之下,兀自欣賞著那些方才前一刻還在言之鑿鑿要他性命的人四處奔逃跪地求饒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