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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其中與血誓有幾分異曲同工之處,所以在此過程中,被洗髓的人會對魔族的血漸漸上癮,煞氣入體的程度越深,這種迷戀就會越深。

    像是以毒攻毒,以更為危險的罌粟花為藥,用量有極為嚴苛的要求。

    少則無法解毒,多則會沉迷之中,無法戒掉。

    他長睫垂落,在眼底下方落下一道陰翳,縱容著她的放肆。

    看著她毫無戒備地步步走入他編織的溫柔陷阱。

    從此以後,便只要聞到他的血,她就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玩物,乖乖聽話地湊上來,被控制,被囚&mdot;禁,再也無法離開。

    他想,他終究是對這具軀體感興趣,喜歡欣賞那張臉浮現渴求的模樣,至於這軀體有沒有思想,這些都無關緊要。

    況且這種興趣尚不知能維持多久,或許不久便會徹底膩了。

    裴嬌不好受。

    她腦中混混沌沌,唇舌中瀰漫著詭異的香甜氣息。

    她嘗到了香甜的血味,眼前卻浮現出一片火海。

    白色的火海蔓延,天光焰燒得烈。

    她望見一片身著黑色長袍的人圍著那火焰,火焰中站著一個被玄鐵鎖鏈穿透琵琶骨的少年。

    那群身著黑色長袍的人咒罵著,「這種人不人魔不魔的怪物就該燒死!」

    他們欲要看著那少年在火焰的侵蝕之下掙扎痛苦哀嚎,化為飛灰。

    可是那少年卻在白色的火海之中毫髮無損,他張開雙眸,冷冷盯著他們看。

    他的目光透著野獸的麻木而又漠然,只是一眼便叫人心驚膽戰。

    「怪物----怪物----」

    裴嬌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那些人用劍砍他,用鎖魂釘折磨他。

    他不聲不響,血流了一地,蔓延開的血液中燃燒著火。

    裴嬌像是幽靈一般混雜在人群中,那少年卻緩緩抬眸,像是和她對視一般,眼底浮上一片陰翳。

    他額間頭破血流,血液順著他精緻的眉眼蜿蜒流下,像是初春的芍藥花攀爬上他的面龐,眼底的冷意和戾氣也隨之盛放。

    她心中一股驚懼瀰漫上來,隨後猛然睜開眼。

    她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伏在顧景堯的膝頭,抓著他的手臂又啃又咬,他修長如玉的五指都沾著血。

    裴嬌:「……」

    她都幹了些什麼!啊!!

    好在銅鏡的話讓她收回了心中升起的愧疚感,「他的血能夠將你體內的煞氣驅逐,但此法危險程度與血誓一般,能夠使人上癮,讓你思緒中產生只有獲得他的血才能從痛苦中解脫的這個念頭。若是你方才進一步吸食他的血液,便會就此上癮,被他的血控制。」

    裴嬌聽得遍體生寒。

    沒錯。

    顧景堯恢復記憶之後並未做出什麼實質上傷害她的舉動,再加上他現下所作所為確實在救自己的命,這些讓她原本築起的戒心一點一點瓦解。

    她猜想或許是因為她說能幫助他解除禁制,所以他決定暫時放過自己一馬,自己現在算是安全的。

    可她卻忘了,他來自魔域,本性喜歡算計人心,欣賞旁人的掙扎與醜惡,同樣以顛覆征服人性為樂。

    或許比起殺了她,慢慢折磨她,將她變成可笑的沒有思想的空殼更令他有成就感。

    她想起方才自己看見的畫面,「我看到的,是他以前的回憶?」

    銅鏡:「應該是,在此以血洗髓的過程中,很可能會窺見他的回憶,不僅如此,他也很有可能會看見你的。」

    裴嬌微微一怔,隨後抬眸對上顧景堯的眼,對方同樣垂眸靜靜盯了她一會。

    她從方才上癮般無可救藥迷戀的神情,到如今清醒地甩開他的手,眼中充滿戒備,緩緩後退遠離他。

    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便只有片刻。

    他面色平靜,全然沒有陰謀被揭穿之後的心虛,目光停頓在她發紅的嘴角,平靜地看著她將嘴角沾染的血跡一點一點用力拭去,似乎生怕和他沾染上分毫關係。

    驀然,他心中無端浮現一股戾氣,眼睫垂下掩去眼中的暗沉之色。

    因為封魂鎖的緣故,他很少會有情緒的波動,殺人的時候是這樣,再早之前被辱罵被折磨被踐踏的時候亦是如此。

    但凡在她清醒的時候,都能影響調動他的情緒。

    他也曾想過將這份特殊親手掐滅,每每到了下定殺心之時,她總能找出新的藉口或是冒出什麼耐人尋味的秘密從而逃過一劫。

    起初他尚未明白,如她這般弱小平凡的人,得罪了他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可是現在……

    他眉骨微微動了一下,淡淡道,「你不是裴寧。」

    裴嬌心裡一跳,外頭雪花簌簌而落,他唇角的弧度平添幾分冷淡的興味,盯著她緩緩吐出三個字:「小乞丐。」

    果然,在自己無意進入他的記憶的時候,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回憶。

    並且還是上輩子顛沛流離的回憶。

    究竟看到了多少,她也無從得知。

    裴嬌握緊拳頭,已經做好被他逼問的準備。

    人們都會排斥自己並不所知的領域,更別說像他這般許久站在頂端許久的統治者,更不會接受有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

    她渾身戒備地盯著他,誰知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將腕間的紅綾髮帶取下,隨意將披下的鴉青的發束起,懶懶哂笑道,「我便說,究竟是怎樣的風水寶地,才能孕育出這樣的廢物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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