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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皇城開始降雪,似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要以皚皚白雪來淨化人間血流成河。
身披狐裘的青年立於城門之上,伸手接過一抹雪花,初入掌心時冰涼,隨後逐漸消融在掌心之中。
「主上,已然將城中所有符合條件的年輕女子都徹查了一遍,並無結果。」
青年眼都沒抬,只是道,「再查。」
一旁身穿勁裝的莫娘見此,跪地開口道,「主上,那姑娘當年在大漠中近乎以一人之力拖住了薛家和朝廷派來的兵,就算她武藝精湛,但卻寡不敵眾,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這些年主上一直在找尋當年黃沙大漠中將他背回來的那個姑娘。
每每攻下一座城便要搜尋徹查,做法更是歇斯底里。
若說主上是鍾意她,卻也不像。
畢竟午夜夢回,他於驚雷之下轉醒之時,往往是面色陰鷙地擦拭著那枚藏於胸口的狐仙面具。
這絕對不是愛慕或是思念的神情。
反倒更像是夢魘,亦或者是一種痴纏的可怕執念。
那盯著面具的偏執眼神,往往令常年陪伴在紀韶身邊見過無數腥風血雨的莫娘都後怕。
青年抖了抖狐裘上的雪,垂眼看向莫娘,眸光溫柔,輕描淡寫問了一句:「若是說錯了話,該當有何責罰?」
莫娘渾身一抖,匍匐在地,顫聲回答:「鞭刑。」
青年露出一抹笑:「那便去領罰吧。」
在他轉頭之時,那面上冰冷的笑意便褪去。
他望向不遠處被困在金絲籠子裡的鷹隼,眼中霧氣化作一層淺淡的陰影。
這鷹隼乃是百里挑一,同類廝殺最後存活下來的猛禽。
他朝著籠子伸出手,那鷹隼便展翅朝著靠近他的一側飛過來。
原本兇猛的禽獸在他面前卻十分溫順。
上元節時,他曾見過她轉瞬消逝於自己眼前。
所有人都說她死在了大漠,可他從不這麼認為。
她憑什麼以幾年前的一面之緣,就認定自己還是當初紀府眾星捧月的紀韶。
憑什麼認為她消失這麼多年,他也會如那些無用之人般甘願放下仇恨苟且偷生安度一生?
紀韶早就死了。
他是從地府里爬出的惡鬼。
偏要攪得這人間天翻地覆,叫所有人與他共沉淪。
他會找到她。
至於找到之後,是遵守他所說的承諾殺了她,亦或者為她再量身造一個如這般連猛禽都能囚困馴化的金絲籠。
他未曾想過。
晝夜交替,午夜夢回,她早已成為他心裡的那根刺,無法摘去,卻在一直在心尖滴血。
青年目光落在鷹隼身上,淡淡道,「她先前既然扮成沈茹,必與沈家有關聯。」
這時身旁的心腹回答道,「探子來報,沈家嫡女笄禮已過,似乎仍舊執意要與薛家操辦婚事。」
青年聽聞,蒼白的面上露出一抹笑:「婚事啊……」
他轉身,狐裘大氅的衣擺掃過城門的積雪,聲線清朗似腰間環佩作響:「如此喜慶之事,我怎能不送上一份大禮。」
若是拿下沈家與薛家,她不肯出來。
他便將這對新婚夫婦連帶九族送入地獄。
若是攻到天子腳下,仍尋不到她。
他便將這皇親國戚乃至天下人,都屠殺殆盡。
她終歸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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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嬌從幻境扭轉的後遺症中再次清醒之後,將自己珍藏許多年的破碗拿出來。
當時在大漠拖住追兵時,她和銅鏡便已經想到了退路。
那便是強行扭曲幻境,時間停止,讓她成功脫身而出。
雖說這招可以規避風險,但是接下來,她究竟會來到幾年後,這卻是不受控制的。
她本以為,自己再度醒來,顧景堯再怎麼也會牢記她捨己為人的犧牲奉獻精神,秉承她的遺囑成長為一名品性純良的青年才俊,然後逐漸從幻境中清醒找回自我,眾人從幻境中得救。
再不濟也是安然地做回一個普通人,等著她再次前來想辦法喚醒他。
她沒來得及休息,便匆匆趕去四周的茶樓酒館打聽,誰知便恰好聽到----這些年已然帶兵攻下大半江山的反賊紀韶,正要往天子腳下的京都殺過來了!
裴嬌:「……」
這怎麼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啊!
她聽聞他曾在幻境內殺孽深重,遭受天下人的唾罵,說他是奸臣反賊,是妖孽惡鬼,必將不得好死。
可是明明在七年前,他還是那個被人所歌頌讚美的少年將軍。
裴嬌心裡失落,感慨道:「我難道是做錯了麼?」
銅鏡安慰她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只是他心中怨氣執念過重,想要一時半會就將他改變難於上青天。」
裴嬌很快便重新打起精神來,「也對,慢慢來吧。」
畢竟能重活一次已經很難得了,想要獲得神器封魂鎖也不是件容易事,慢慢來就好。
她繼續裝扮成乞丐溜到薛家附近探聽消息,得知今日乃是沈家與薛家的吉日。
縱使北邊戰事告急,但是二人卻執意完婚,意圖用此番喜事沖一衝薛老的病事。
薛家府邸掛上一連串的大紅燈籠,為因戰事憂心許久的街坊都添上許多喜慶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