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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半晌過後,她便赤足隔著一層輕薄的鮫綃落了地,蠟燭的光照拂在白皙的腳背上,顯得肌膚剔透明亮。

    她跳下了床榻,去到桌上的包裹里四處翻找,面上露出平日裡也不曾見過的鄭重神色,似乎是在尋什麼至關緊要且見不得人的東西。

    隨後她鬼鬼祟祟地從包裹里摸出一包紙袋,面上終於鬆了一口氣,自顧自道,「藏了這麼久……」

    顧景堯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那張泛黃的紙包上邊,目光變暗幾分,唇角弧度添了幾分譏諷和冷意。

    如此便露餡了麼。

    緊接著,他便看見裴嬌將那包紙袋慢慢拆了,然後從裡邊取出了……幾隻蜜餞。

    他睫毛微微一顫,就連唇角冷笑的弧度也凝滯了片刻。

    她含情脈脈地注視著那包蜜餞許久,那眼神可比午時面對他的眼神要親切多了,久到立在門口的他都有些不耐煩了,她才慢吞吞地享用起來。

    很快那一包紙袋很快便要見了底,只能看見她一鼓一鼓的腮幫子,和飛速掠過指尖的那一小截舌尖,期間發出像是小動物般的細微咀嚼吞咽聲。

    但那微小的聲音卻仍舊落入了他耳中,顯得無比清晰而又露骨。

    他的目光順勢落在她的唇上。

    她叼著蜜餞,柔軟的唇瓣泛著如同蜜餞一般的光澤,顯得唇紅齒白姿容宛然。

    空氣中一股香甜細膩的味道瀰漫過來,濕熱而又黏膩,先前並不怎麼多,等到發覺之時已然濃稠到有些叫人窒息,像是滾燙香甜的糖漿淅淅瀝瀝澆灌下來。

    他倏地將視線移開,面上的情緒悉數隱沒在陰影里,眸色冷得可怕。

    這女人若不是個徹頭徹尾的蠢材,就絕對是心機深沉之輩。

    不過不論如何,她這番都是白費功夫了。

    他捏緊袖中的符紙,另一手端著茶盞,唇角微微一抬,隨後扣響了裴嬌的房門。

    仍然在偷吃的裴嬌被嚇了一跳,立刻將剩餘的蜜餞藏好,用碧綠色的絹帕胡亂抹了一把嘴,隨後揉成一團塞進手心裡,便道:「進來吧。」

    顧景堯推門進來之時唇邊攜著溫潤的笑。

    他本就生了一副迷惑人心的好皮囊,笑時更是令人聯想到折柳翠竹、陽春白雪,恍若春風過境兀自心曠神怡。

    然而這抹笑容令本就提心弔膽的裴嬌立刻警戒起來。

    她一面不著痕跡地後退,一面笑道,「這麼晚了,你有何事找我?」

    銅鏡也是提起了心思,提醒她道:「裴嬌,面對他要小心,雖說他現在沒了靈力,但有一些術法是無需靈力也可應驗的,你要小心莫要中了他的套。」

    這位未來的魔君本就是喜怒無常、睚眥必報,就算失去靈力也不代表他就可以任人擺布了。

    這時顧景堯端著手中的茶盞走近,他那雙濕潤的黑眸靜靜注視著她,燭火於他瀲灩的眸中跳動:「自然是來賠罪的。」

    裴嬌微微一怔,便聽他十分真誠地抵上手中尚帶著餘溫的茶盞,「今日對裴姑娘做出那般無禮之事,實屬抱歉。」

    他的瞳孔透著氤氳的色澤,像是暈開一片濃墨,「我仔細思索了一番,覺得你所言確實百利而無一害,我們可以試試相處,說不定有朝一日我會愛上裴姑娘,想和姑娘結為道侶呢。」

    他刻意加重了「道侶」二字,語調繾綣纏綿,恍若有萬般情意藏於眼底。

    裴嬌避開了那張茶盞,「你想通了就好,不過我夜間不喜飲茶。」

    顧景堯微笑道,「裴姑娘,莫非是懷疑我下了毒?」

    旋即,他便當著她的面飲了一口,骨節分明的手搭在茶盞上,垂眸時睫毛落下,面色無辜又有幾分落寞,「看來姑娘還是因為先前外界的傳聞對我有了芥蒂。」

    少年清潤的聲線也跟著低落下去,可憐落寞的模樣,恍若裴嬌若是不飲,當真會是被傷透了心。

    若是不怎麼了解他,怕是真的要飲了這杯他送上來的茶。

    裴嬌靜靜盯了他片刻,隨後無奈道,「行,你不要自責,我飲了便是。」

    顧景堯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少女接過茶盞,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他目光於空蕩蕩的杯底轉悠一圈,眼角眉梢偽裝出的溫和褪去一些,凝結一層冰霜般的冷意。

    本以為要她飲下這杯茶水需要費一些功夫,沒想到倒是輕易上鉤了。

    蠢貨。

    隨著裴嬌抬眸之時,那張藏於他袖中的符紙瞬間被他貼於她的額間。

    對上少女錯愕望過來的雙眼之時,他目光漠然,唇角揚起一抹譏誚冷淡的弧度,緩緩吐出幾個字:「卑劣之奴,奉吾為主。」

    剎那間,貼在她額間的符紙煥發出血紅的光芒,裴嬌面容扭曲,發出一聲痛呼,隨後抱著頭蜷縮著身子彎下腰不停地顫抖。

    顧景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苦苦掙扎的模樣,緩緩挑了挑眉。

    這種邪術名為血誓,是無需絲毫靈力便可施展的魔域之術。

    他曾對這種無聊的把戲嗤之以鼻,出乎意料,倒是挺有用的。

    而就在此刻,那原本正苦苦掙扎的少女卻忽然扣住了他的腳腕。

    他恍若冰霜的面容微微錯愕一瞬,隨後被她攜著靈力的掌心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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