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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4:21:34 作者: 小刺莓
縱使隔得這麼遠,耳邊仍舊傳來劇烈的轟鳴,裴嬌捂住耳朵趴下頭,她的耳鼻都開始流血,整個人頭痛欲裂,蜷縮在雪地里,在這種身心折磨的情況下幾乎是度秒如年。
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趴在雪地里,也不敢抬頭去看。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動靜似乎小了下來。
她屏氣凝神朝著遠處望去,目光微微一動,「這是……」
方才黑夜白晝的異象不復存在,原本明亮炙熱的白焰圈也削減黯淡了許多,就連她身旁的溫度都驟冷下來。
仙洲的修士們此時都紛紛栽進了雪地里,無一不是身受重傷口吐鮮血。
儘管是如此,他們卻一刻也不敢鬆懈,仍舊使用靈力維持著天空上那個金色龐大的劍陣。
陣法中的飛劍紛紛停滯在空中,矛頭直指恢弘的劍陣的下方立著的那道筆挺的身影。
上空籠罩他的劍陣不斷朝著他施加壓力,集結了仙洲修士們的龐大靈力源源不斷地供應著陣法,氣勢凜冽聲勢浩大,像是要將他活生生碾碎,但是他卻毫髮無損地立在原地,周身的天光焰的形成一道無形屏障和劍陣對抗著。
雙方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竟然就這樣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銅鏡道,「看來他們目前打了個平手,雙方皆不能從中抽身,這時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影響局面。你別看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實則蘊含無限殺機。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爆發。」
裴嬌久久凝視遠處的方向,終於還是站起身朝著山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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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從未想過此次除魔會是如此艱難。
他在天嵐宗時便是內門弟子裡的佼佼者,更是跟著宗內頗有盛名的長老前來雪域除魔歷練,此次的上古劍陣更是演練了不知多少遍。
可是真正到了面對傳聞中的魔頭的時候,他這才真正意識到了何為差距,僅僅只是一眼,便能令他們雙腿發顫毫無還手之力。
他看見同他一起維持法陣的弟子們齊齊倒在冰冷徹骨的雪地里,唯有幾位長老在苦苦支撐,那種被擊潰的從未有過於的恐懼感和無助感浮上心頭。
不知為何,在這性命垂危之時,他耳邊卻回想起那個外門弟子裴寧的話----
「血魘之日,師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若有差池,萬事以保全自身為緊。」
那時驕矜的他尚未將此句話放在心上,甚至和同伴們做著除魔垂名青史的春秋大夢。
如此看來,真是極為可笑。
忽然,眼前茫茫一片雪景中,出現了一張鹿皮小靴,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里。
他似乎在風雪中看見了一個披著斗篷戴著兜帽的少女朝著自己奔來。
幻覺麼……
除魔之日,那些弱小的雜役弟子們應當都會被趕走才是,裴寧應當已經逃走了吧。
直至耳邊傳來一道聲音,「許銘師兄,我救你出去。」
許銘猛地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裴嬌。
裴嬌撐著他的身子將他扶起來,快速道,「師兄你若是還能走,便配合我一下,這裡十分危險,不容耽擱。」
許銘的聲音極為沙啞,「你……你為何……」
裴嬌將他撐起,似乎對他這麼問還有些疑惑:「我答應過的呀,會報答師兄救命之恩。」
許銘悵然,他以為,她只是隨口一說,從未放在心上過……
這時裴嬌的腳腕忽然被另一倒在雪地里的人伸手攥住,他顫聲道,「裴寧,求你了,你也救救我吧。」
裴嬌垂眸靜靜看著他。
她認得這個人,他和他的同伴那時以修繕符籙為藉口將她關在寒冰煉獄之中。
她更記得他們當時說的話。
「你就在這裡邊好好呆在裡頭反省吧,待到我們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就放你出來,長老他們正忙著除魔之事,沒人會來救你。」
「長老最厭惡你這種無用之人,就算知曉了也不會懲罰我們。」
「你呀,就自求多福吧。」
而此時的他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為了活命,竟低聲下氣地乞求著一個「無用之人」。
細微的雪落在裴嬌垂下的長睫上,襯得她的肌膚也剔透得如冰雪般,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的神情仍然如平日般恭謹溫順,清澈的瞳孔印著天光焰的倒影,輕飄飄地將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你呀。就自求多福吧。」
她的聲音很柔和,像是一片雪花飄然落下,隨後便微微轉動腳踝掙脫他的手。
裙擺在空氣中划過一抹冷然的弧度,像是擺脫什麼髒東西般,撐著許銘便要遠去。
她此番來救許銘,已是冒著生命危險,更遑論去救一個欲要殺自己的人。
那人仍在苦苦哀求,見她竟真的毫不留情,咬牙切齒道,「你當真如此狠心,見死不救?」
此番動靜自然引起旁人的注意,包括此時正苦苦維持陣法的天嵐宗長老。
他第一次睜眼打量這平日裡包攬所有髒活累活的外門弟子,習慣性地吩咐道,「現下這魔頭已是強弩之末,我們於此維持陣法難以分神移動,老夫命令你,去殺了他!」
與此同時,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了裴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