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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3:13:52 作者: 謹鳶
然而也有自持身份想要分如今局勢一杯羹的,兗王就是這裡面最迫切的一個。
他朝來相請的侍衛一扶袖,看向高處的趙樂君,質問一般說道:「嘉寧,你父皇我皇兄出了事,你不讓我們這些宗親來幫忙,反倒只依賴朝臣,你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你還要懷疑上我們這些至親?!你一介女流,又還年少,可別叫人給矇騙了!」
趙樂君聞言,目光淡淡看向自己這個當起刺兒的皇叔。
兗王,她父皇面上都一直相敬著的藩王,也是如今這宗族內先帝唯一的骨血了。
先帝當年離世前,讓帝王當眾立下誓言,一定要善待庶弟兗王,因為兗王曾讓先帝免過一次劫難。先帝也信不過自己的嫡子,留下一個讓先帝動不得的硬骨頭。
他當然有資格挑事兒。
兗王一句話,就讓太尉和大將軍都變了臉色。楚弈緩緩轉過頭,盯著兗王那張我有所持,我不怕你的面容,又餘光掃了眼趙樂君一眼。
正好見到她把手背到身後,看樣子只是普通一個動作,但楚弈知道她應該是在扶腰,方才她就已經做了四回同樣的動作。
大殿裡要離去的眾人都停頓了腳步,有想法的皇家宗親們更是不自覺朝兗王走去,是在暗暗支持兗王做出的質問。
楚弈舔了舔牙。
趙樂君知道不可能那麼順利就讓他們先乖乖聽令,神色冷靜地掃過跟自己對峙的兗王。
她正要開口,利劍出鞘的清吟卻是先她一步。
楚弈一把拔了腰間長劍,低垂著眉眼,誰也沒看,而是用劍尖在地面上划動。
兵器與石地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一下一下又一下,帶著一股凌厲在大殿內清晰迴響,在所有人耳膜中鼓動。
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是意思再明顯不過,讓走向兗王的藩王們當即停下步子。
趙樂君看了他一眼,還在隱隱作疼的胸口似乎就得到了片刻的緩解。
兗王被楚弈威脅的架勢鬧得也青了臉,又想要煽動旁人的情緒。趙樂君當然不會再允許大放厥詞,搶先冷聲道:「我是一介女流,但我是趙氏嫡出的長公主!我與太子是血脈至親,即便如今我父皇不在,太子不在,也沒有人能越過我!我是一介女流,可我掌千軍萬馬!皇叔,你是準備用血脈關係還是用兵馬,來質疑我發號施令的權力!」
她聲音鏗鏘,讓兗王本就鐵青的臉變做一片死灰。
誰也沒有想到趙樂君會直接赤|裸裸的威脅回來。
用兗王庶出早已輸了皇位的身份,用她手中最叫人畏懼的武力,明明白白告訴眾人,只要她願意,她就能讓他們在場的任何一人下場如同叛黨!
而且這不但是警告和威脅,還是在羞辱兗王!
「還不退下?!」
趙樂君在兗王涌動憤怒的目光中一振袖。
不用等兗王再有動作,姬家軍已經圍到了他身邊,讓他不得不就此屈服!
兗王帶著滿腔羞惱離開,楚弈的長劍在地上又劃拉了一下,聽著從劍尖發出的聲音,扯扯嘴角笑了。
果然是他的女人,其實能用拳頭武力解決的事情,就不必要鬧得太複雜。
大殿內很快就只剩下趙樂君和楚弈四人。
但她還不能放鬆,太尉和大將軍還在,她一絲都不敢放鬆。
楚弈就在此刻突然大步走上台階,在太尉和大將軍注視下,直接一把就攬了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就要退到後殿去。
「楚弈!」趙樂君大驚,忙出聲制止他。
楚弈卻是頭也不回,朗聲說道:「陛下的寢宮清理的事就交給太尉和大將軍了,長公主就在後殿。」
太尉在楚弈的話語中,眼角一抽。
可現在就如同趙樂君先前說的那樣,誰的拳頭硬,誰就能發號施令。
他和大將軍現在實權已經被架空了,就只有個老臣的名號還在頭頂,還能怎麼樣,憋屈的聽令唄。
大將軍就扯了扯似憋屈又似認命的太尉袖子,示意先離開再說。
趙樂君在楚弈說出那些話後,就沒有了動作,而是閉上眼,任他把自己抱到後殿。
罷了。
她知道楚弈是有話和自己說,而且他是當朝的前將軍,不管如何,都是保住太子一脈的功臣。該他的尊榮和面子,她不能給他丟了。
她安安靜靜縮成一團,楚弈心頭卻一點也不輕鬆。
她是什麼性子,他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不是原諒,也不屈服,她從來就不懂得屈服二字。
他抱著她,來到後殿乾淨的矮榻上,就那麼坐下。手臂依舊圈著她,幫她在自己懷裡調整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下巴擱在她發頂。
楚弈就這麼抱著她,一時間沒有說話,任千思萬緒在心頭翻滾。
趙樂君也沉默著,長睫輕顫,眼眸中有悲傷。
良久,她自嘲一笑。
「楚弈。」
「嘉寧。」
不想兩人都同時開口了,反倒叫他們都相互一怔。
楚弈就低聲笑,趙樂君想了想,嘴角也揚了個淺淺弧度,但很快就又落下。如同落雪無聲,神色也隨之變得嚴肅。
「楚弈----不管你先前是否知道,是否也被阿晉利用了,我都邁不過這道坎。」
他渾身一僵,猛然低頭看她,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