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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3:13:52 作者: 謹鳶
    要是睡醒,外頭安全,她當然會自己爬出來想辦法活下去。

    「----他們知道你的行蹤。」

    楚弈聽著她九死一生,知道她失蹤的那種揪心又纏繞著他。

    趙樂君沒有否認他的話,這樣的圍堵,的確是被人盯上了。

    可能是她來北地的時候就被胡人盯住。

    她想問外頭狀況怎麼樣,外邊送吃食的士兵過來,銀錦很快就端了清粥到跟前。

    「公主,你兩三日未曾進食,先用些清淡的。」

    餓了幾日,一小碗米粥也讓趙樂君覺得饞。

    楚弈伸手去把粥端了過來,銀錦看著空落落的手,再度被搶了活兒,憋屈地退出去了。

    坐在床頭的男人也不多話,與她靠著肩,吹涼一勺子白粥,餵一口。心情是輕鬆愉悅的。

    飯香在前,趙樂君不是忸怩的性子,坦然一口接一口,先把自己餵飽再說。

    但他才餵了一半,就放下了,在她探頭看碗的時候說:「歇上兩刻鐘再喝,脾胃受不住。」

    她抬眸,撞入他深幽的雙瞳中。平平淡淡的一個對視,卻讓她心頭一跳,想起在山上,自己似乎喊了他一句楚郎。

    她轉過臉,一隻手卻跟了過來,落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將她臉再掰回來。

    動作再霸道不過。

    「為什麼不告訴我和離的原因。」

    趙樂君本就還沒有放緩的心跳似乎就又快了。

    她長睫低垂,多半是銀錦那裡泄了口風,知曉他這是找後帳的意思。

    「嘉寧,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楚弈再度發問。

    趙樂君在他逼問中手指抓住被面,輕輕笑了一下,然後直視他:「因為那時恨透了你的強迫,一別兩寬於我來說最好,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既然知道了,又要聽真相,也沒有好再藏著掖著。

    他聞言眸光有幾瞬間地閃動。手微微一動,緩緩鬆開她,放回到了膝蓋上,握緊。

    那是他最荒唐和最後悔的一件事。

    藏在心裡卻從來沒有消磨去的悔恨再度湧上來,讓他手心都是冷汗。

    此時耳邊有輕微的聲響,是她重新躺下。

    屋裡就變得一片寂靜,他在這種壓抑的寂靜中閉眼,那日她沾著淚的眼眸浮現在眼前,無神又悲涼。

    這才是他們間如今跨不過去的一道溝壑。

    「嘉寧,我還能得到你的諒解嗎?」

    良久,他澀啞的聲音響起。

    趙樂君許久沒有作聲,在他等待得快如入定的老僧時,她才茫然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好,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再接納他。

    楚弈緊繃的身體反倒放鬆了。

    起碼她沒有一口回絕,所以他還有機會不是嗎。

    趙樂君躺著,把被子拉過頭,將自己罩進黑暗中。楚弈也不走,就坐在那裡,等到了兩刻鐘,端著碗往外走,很快熱了粥又重新回來。

    「吃完再睡。」

    他去扯了扯她蒙頭的被子。

    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睡著,也睡不著,心裡一直在思考他剛才問的問題。

    最近的經歷,是他們夫妻兩年都沒有過的,兩年都沒有過的貼近。

    患難見真情,不外如是,偏偏心裡有芥蒂扎了根,讓她一想起,就想縮起來逃開。

    趙樂君嘆息一聲,沒讓他催促,自己坐起身,去接過碗。

    他沒有阻攔,依舊坐在邊上看她慢慢把粥喝完。

    「我要回北地。」她長舒一口氣,把碗給遞了回去,做了決定。

    不知道北地戰況如何了。

    楚弈想也沒想地拒絕:「不行。」

    她皺起眉頭,楚弈接過碗放到一邊,站起身。

    「你不用擔心北地,安心在這裡養著。我不會讓老將軍冒險,也不會叫你侄兒陷入危險,嘉寧,你再信我一回。」

    青年聲音鏗鏘,帶著鐵一樣的決心,向她投來的目光灼灼,將這暗淡的營帳都給燃亮了。

    她定定看他片刻,還是掀了被子要下地。

    他寬大的手掌就握住了她肩頭,微微用了些許力氣,讓她無法離開床榻。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堅定地再說了一遍:「君君,你再信我一回。」

    鑽入耳中的熱氣讓她十指蜷縮了起來,還沒讓她反應過來要躲,耳邊溫熱的呼吸已經離開。

    楚弈去穿了銀甲,摘下長劍佩在腰間。

    青年就此遠去,離開前低聲吩咐她的使女要好好照顧,不可輕易出營,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方向傳來,讓她微微恍惚。

    楚弈離開後就吩咐調兵,副將聞言驚訝不已。

    有人慌亂地問:「將軍,這個時候就把所有兵力都放出來嗎,朝廷若是知道了,是不是不妥!」

    他站在長長的輿圖前,沉穩從容:「就讓他們知道又如何。與姬家一起收復北地,將胡人趕出國境,即便是皇帝也要顧忌這大批的兵力!與其忐忑不安,不如強不可催!」

    將他想要保護的人,都納入羽翼之中!

    副將們相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涌動的戰意。

    很快,楚弈議定行軍計劃,再讓人給洛城留守的人去信,讓他無後顧之憂,就暗中離開了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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