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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3:13:52 作者: 謹鳶
趙樂君先是心頭一跳,細長的眼尾便掃向楚弈,楚弈清晰聽到她嗤笑了一聲:「那妾究竟怎麼納的,他比女兒更清楚,誰不委屈?」
楚弈臉色一沉,想要開口說什麼,趙樂君卻突然拔了鬢邊的步搖用力擲到他腳下,眼神冰冷。
「我當初是自甘下賤了,才嫁了他,如今為個妾室磋磨消去了所有的情誼,我還和離不得?」
金步搖在楚弈腳邊摔得珠斷簪裂,自甘下賤四字又如針尖一樣刺入他耳蝸中。
他昨晚氣極,口不擇言,出了長公主府也覺得這四字傷人。可她與那連雲,一副郎情妾意的樣子,又是置他楚弈何地,那時的他不難堪嗎?!
楚弈把本想在帝王跟前解釋的話給咽了下去,肅著臉一言不發,額間青筋突突直跳。
武帝在高處微微眯了眼,目光先在女兒盛怒的面容轉了一圈,又落在極力忍耐什麼的楚弈身上,繃直的身子慢慢放鬆。
兩人這個模樣,裝不出來的,是真的決裂了。
何況他也派人查過,長女在楚家時常受婆母的冷眼。雖然她沒有向自己吐露過委屈,可這到底是他的女兒,他知道她骨子裡藏著怎麼樣的傲氣。
既然決裂是真,他也沒有興趣再繞在這事上。
「楚弈,當日嘉寧下嫁,朕原本是想著你們能琴瑟和鳴。今日既然情誼不在,那便就此一別兩寬吧,日後你得新緣,朕也不會過問。你征戰數月,這幾日回去好好歇著。」
武帝揮揮手,寬宏大量的原諒他委屈皇女一事。
楚弈卻知道,如若沒有他剛剛勝的一仗,就憑早朝時皇帝流露出的情緒,這場和離他恐怕不能被輕鬆罵幾句就放過。
思至此,他心頭又閃過一絲詭異,趙樂君沒有在他離家的時候請旨和離,偏巧合在他歸來前。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用意?
在抱拳告退轉身時,餘光掃了眼神色漠然的趙樂君,又在心裡自嘲一笑。
還能是什麼用意。她最會以利易利,在他歸來後和離,帝王看在戰功上不會過多責怪,他不會被動一分權,在這種沒有迴旋的餘地中自然如她意,吃一個啞巴虧讓她和情郎雙宿雙棲!
剛才不就在帝王面前堵了他的嘴,讓他一個字也沒能泄露出來。
楚弈快步出了宮,胸膛里都是無法疏通的火氣,策馬一路風馳電摯地奔回家中。
府里的僕從不知道在忙碌什麼,腳步匆忙來去。
他喊來管家,邊往裡走邊從袖子裡拿出早晨收到的信,遞過去:「讓帳房給長公主結了。」
她要斷那就斷,斷了清淨!
管家雙手接過,想起帳房正好去了老夫人那裡,便轉身尋過去。
才剛進了門,就聽到老夫人尖銳地高喊:「什麼叫做長公主把家裡帳面上的錢都拿走了!那是我楚家的銀子,她憑什麼拿走!我要給我兒和蓮娘辦喜事,你給我滾去要回來!」
管家腳步就停在那裡,帳房毫無底氣地聲音傳了出來:「老夫人,小的要不來,那帳上……都是長公主的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
趙樂君:欺我罵我,你想清淨是不可能清淨的。
楚弈:虐妻嘴炮一時爽,往後餘生火葬場。
連云:送你橫批【喪葬八折】
第5章
楚弈坐在內室的屏風前,以前他一抬頭就能看到的妝檯如今還在,只是上邊的銅鏡,還有那些精緻的胭脂粉盒都不見了。
他視線緩緩平移,落在那張垂著輕羅帳的大床上。
他離開前還曾與她在此翻雲覆雨,如今空空蕩蕩,沒有一刻不在提醒他那是兩人陌路的開始。
楚弈眼前又閃過她發紅的眼角,細白的身子有著被他不慎弄出來的淤痕,就那麼安安靜靜陷在被衾里,一動不動。
他在回憶中猛然抽了口冷氣,一手慢慢探到太陽穴揉按了一下。
剛才還想著斷了清靜,不過轉眼,他就自打嘴巴,在這裡亂想與那個小婦人的關係。那日的粗魯強迫,她肯定恨在心頭,纏繞他數月之久的懊惱和悔意再度湧起。
楚弈覺得頭又在隱隱作疼,閉眼長長呼出一口氣,腦海里卻閃過滿身清貴的連雲。
他一愣,知道自己到底是不甘的,旋即發出一聲嗤笑。
帝王身邊這個新貴,利用陰險狠辣的手段收拾了帝王猜忌的兩名武將,一舉到了尚書之位,如今朝中的武將都暗中盯著連雲一舉一動。
趙樂君要扶持太子,卻又去靠近得罪武將的連雲,她以前的聰明都被狗吃了?!
近來鐵礦一事也鬧得沸沸揚揚,不少武將心生不滿,整個皇權都因此搖搖欲墜。
而連雲在朝堂繼續這樣行事,按著帝王今日顯露出來的猜忌,他跟連雲之間遲早要有一戰的。
只是他現在根基還太淺。
帝王讓他的兵力集中在河西、上郡,卻不放他在那裡,只要戰事一歇就必定傳召他回朝。他的母親也被留在洛城,一直都在牽制他。
或者……他該趁著動盪擺脫這種牽制。
楚弈想得入神,染著懊悔的眼眸慢慢被一種奇異的光芒給遮蓋。
外頭突然傳來緊張的喊聲:「郎君,老夫人鬧著要讓您過去。」
思緒被打斷,楚弈嘴裡沒有說什麼,眉頭卻狠狠皺了起來,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