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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3:07:53 作者: 午時茶
「是啊,自打你離開的第二日她就去了,聽說到現在都不見她出來,定然是住在府中了。」常氏忿忿道,「我委實不能理解,嘉和公主再怎麼說也是嫁過人的,怎的也不知道避諱一些,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進了太尉府的門呢?他們就不怕別人笑話嗎?」
沈清月怔忪了片許,苦澀笑道:「兩情相悅的人,大抵都顧不得旁人的目光吧。」
自那天晚上李君屹對著她喊出嘉和公主的名字時,沈清月就已經料想到,一旦嘉和公主主動回到李君屹身邊,他們便一定會舊情復燃。
雖然嘉和公主嫁過人,但她是為了鄒國大計被迫獻出大義。
而李君屹在她和親之後也娶過妻,縱然心裡不願意,但終究也不算是新婚郎君了。
如今兩人重逢,一個嫁過,一個娶過,倒是算是公平,依舊十分登對。
沈清月想,就算自己不提出和離,就算李君屹念在三年的夫妻情分上將她留下來,可她在他們二人之間又該如何自處?不過是讓自己更加難堪,讓三個人都不好過罷了。
如此,還不如主動退出,至少還能留一些尊嚴給自己。
***
李君屹頭上的傷好了一些,得了太醫的允許,已經可以下床稍微走動了。
今日天氣放晴,嘉和便扶他去院裡曬曬太陽。
院裡的木香花已經凋落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幾許殘瓣勉強留在上面,隨著暖風散發出最後的幽香,時而聞得到,時而聞不到。
他不知院子裡何時種了木香花,瞧它幾乎攀滿了半堵院牆,少說也種下有兩三年了。
李君屹其實並不喜歡木香花的味道,總覺得它雖素淨,但香味太過馥郁,他更喜歡清冽一點的味道。但今日聞著這時隱時現的木香花味,卻覺得這香味也有幾分沁人心脾,並不怎麼難聞了。
他指著那木香花,問院裡灑掃的小廝:「這花是幾時種下的?」
小廝答:「回郎君,是三年前種下的。」
李君屹又問:「誰種的?」
小廝卻犯了難,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嘉和公主。
嘉和公主接過話來,柔聲同李君屹說道:「君屹哥哥若不喜歡這花,叫人拔去就是了。我記得你更喜歡香氣清冽的蘭花,我瞧著太后院裡有幾盆上好的翡翠蘭,改日我叫人搬來……」
「不用了,這木香花長得正旺,拔了可惜。」他雖喜歡蘭花,但看著那木香花,莫名覺得心頭平和安寧,委實沒有嫌棄的意思。
他只是疑惑是誰種下的這花?
自他莫名受傷醒來之後,忘卻了一段記憶,算及時間,是從嘉和去和親之後到現在差不多三年的時間,這段時間的記憶全然消失了。眼下距離他受傷已經過去好幾天,他也絲毫沒有想起來的跡象。
他問過嘉和,也問過父親母親,他們驚訝過後,先是讓太醫又給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他真的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之後,便將這三年來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了他。
嘉和說,她自去襄國和親,與他一別三年,這三年她過得很不好,如今初初歸來,聽聞他受傷的事情,便立即從宮裡趕過來了。
父親說,他三年前因為賭氣沒有接受蔭補做官,但是後來通過科舉考得前三甲,現在在太常寺任職,陛下有意提拔他做太常寺少卿。
母親說,這三年她曾自作主張給他張羅了一樁親事,但是他不喜歡那個姑娘,兩人前些日子已經和離了,叫他不要再去打擾那個姑娘。
方才他問那個小廝,院裡的木香花是誰種的,小廝沒有回答,他並沒再追問,但也能猜到,許是那位他曾娶過的妻子種下的。
雖然對那位他已經忘卻的妻子有過一瞬的好奇,但既然他們二人已經和離,李君屹便沒再繼續問下去,只望對方餘生安好,另嫁高門。
嘉和看到李君屹一直望著那木香花出神,心中拂過一絲不悅,但這份不悅終也抵不過她與他重逢的歡喜。
尤其是在得知他竟然失去了這三年的記憶,也將那位他曾娶過的妻子忘得乾乾淨淨,讓嘉和覺得這是上天給予他們的恩賜,是要讓他們拋卻過往,有情人終成眷屬。
初午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是熨帖舒服,嘉和陪著李君屹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見李君屹忽然攏起眉峰,似有不適,擔心他身體受不住,便要將他扶回房中躺著。
李君屹此時確實隱隱有些頭疼,不曉得是傷口疼還是旁的原因。只是這幾日久在房中臥榻,今日難得出來,一時不想再回屋中,便叫人搬了藤椅過來,他想在木香花旁小憩一會兒。
下人去搬藤椅的功夫,嘉和站了起來,要去屋中給他取件衣服,免得他受涼。
李君屹看著她一如往常的溫柔體貼,頭上的不適感亦被沖淡了幾分,溫聲道:「那便勞煩你了。」
「君屹哥哥跟我還這般見外做什麼?」嘉和宛然一笑,轉身翩然往屋中走去。
她今天穿了一襲黛藍色的月華錦衫,清麗秀雅,是她平日裡慣愛穿的顏色。
裙裾在眸中微微晃動,倏地叫他頭中驟然銳疼,李君屹下意識的扶住額頭,那疼痛感又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人將藤椅搬了過來,扶著他小心翼翼的側躺下,以免觸碰到他頭上的傷口。
不一會兒,嘉和也抱著一件衣服從屋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