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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此時外面的丫鬟也進來了,依舊是涇渭分明地兩撥人,一波是碧鳶打頭,一波是秋月打頭,碧鳶身後的珊瑚和金珠捧著銅盆和帕子,還有她要洗漱用的用具。至於秋月那邊也是捧著同樣的帕子和銅盆。

    阿璇害怕遲了,就是快快地洗漱完畢,就是讓碧竹給自己梳頭髮。碧竹給她梳了個流雲髻,插了一根赤金琉璃釵,旁邊別上一朵鑲粉珍珠珠花,手腕上帶著鐲子也是粉珍珠嵌的,顆顆都有小拇指那般大,這樣的粉珍珠極是珍貴,不過阿璇首飾盒子裡頭還有半盒呢。

    她穿了一件銀紅色衣裳,她是新媳婦,如今穿紅是應該的。

    等她收拾妥當,宋寒川也穿戴整齊了,他今日穿著寶藍色雲錦箭袖錦袍,玉冠墨發,越發襯地他面色如玉,俊美無儔。

    阿璇登時明白,為何大家都喜歡美人兒的原因了。這樣英俊至極的人,能一大清早就瞧見,這一整天的心情都能保持地極好。

    所以就算如今去給肖王妃請安,她臉上都能帶著幾分真誠至極的笑容。

    等她從春輝堂一路往王妃的蘭糙院走去時,路上遇見的丫鬟瞧見她,清脆地請安之後,阿璇也是極溫和地讓她們起身。

    不過這會連丫鬟們都開始上值了,阿璇才過去給肖王妃請安,旁邊的碧鳶生怕她們遲了。就是低聲說道:「姑娘,要不咱們還是走得快些吧?」

    雖說碧鳶這幾日也在跟著旁人一塊叫阿璇世子妃,可真到了這等緊急的時候,還是轉過彎來。還是阿璇提醒她說道:「要叫世子妃的,又忘記了?」

    「世子妃提醒的是,是奴婢忘了,」碧鳶登時心中一懊悔,趕緊回道。

    阿璇不緊不慢地往前走,顯然是不著急的。不過她還是解釋道:「你們在我面前叫姑娘自然沒關係,只是王府到底規矩大,要是讓別人聽見了,說不定就該找你們麻煩了。」

    別看六王爺是個隨性子的人,可到底是天潢貴胄,他身邊伺候的人那都是內務府出來的太監,至於王府裡頭那些經年的老嬤嬤,也都是從宮裡頭出來的。當年都是毒藥毒藥過宮女的,那可是全天下禮儀最嚴苛的地方,所以可想而知,阿璇帶來的這些丫鬟,到人家面前說不定就不夠看了。

    不過有刺激才有進步,她覺得碧鳶她們也有極打的進步空間。

    等到阿璇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只有大嫂柳氏已經到了,她一進去,王妃的丫鬟青寧就上前,恭敬道:「世子妃到了,王妃還在洗漱更衣中,還請世子妃同大少奶奶一塊坐著。」

    此時柳氏坐在右手邊第一位置上,所以阿璇自然是當仁不讓地坐在了左手邊第一個位置上。

    沒過一會崔氏同溫側妃居然一塊來了,也不知是偶遇的,還是故意的。兩人進來之後,崔氏瞧著已經在裡面坐著的兩人,就是在阿璇旁邊的位置坐下,而溫側妃則是坐在大少奶奶旁邊。

    這麼一坐,可就有些說法了。若是尋常人家,自然是無礙的,畢竟溫側妃這樣的身份,在別人家也就是個姨娘而已。偏偏這是在王府之中,溫側妃是上了玉碟的側妃,也是有品級的。

    而柳氏則是府裡頭的大少奶奶,按著規矩那就是主子,但她身上卻沒有品級。

    按著朝廷的品級規定,溫側妃自然應該坐在柳氏的前面。可按著禮法規矩,溫側妃坐在柳氏的後面也沒什麼錯。而柳氏一早來,就坐在了右手第一的位置上,她顯然是把左手第一這個位置留給更尊貴的阿璇。

    此時阿璇才發現,自家這位看著安靜的大嫂,似乎也沒表面上那麼簡單。

    所以說淳王府雖然人口也不是很多,卻複雜。每個人之間有著或對立或聯繫的關係,她知道從前宋寒川和大嫂宋泰詹的關係不錯,可如今兩人卻頗有些形同陌路的意思。

    而大少爺宋泰詹的母妃韓側妃,聽說如今在莊子上養身子,只是不知這病有多嚴重,連兒子的婚禮都沒回來參加。

    至於二少爺宋紳堯的生母,就是坐在柳氏旁邊的溫側妃,聽說也是位極溫和的美人兒。而他的妻子則是出身景陽侯府的崔氏。

    一說起這個崔氏,阿璇還真是一腦門子的關係。若是沒有崔沅從中作亂,說不定她就真的會嫁進崔家,只是崔謹到底不是良人。

    而崔氏是景陽侯爺的女兒,嫁給淳親王的兒子,就算是庶子,但也不算是埋沒了她。況且看她和溫側妃的關係,應該是婆媳關係融洽吧。

    阿璇覺得崔氏的境遇和顧嵐有些相似,兩人都是侯爺嫡女,又都嫁給了王府庶子,只是如今顧嵐有了身孕,而崔氏則一直沒懷孕呢。

    說來也奇怪,宋泰詹成婚兩年了,宋紳堯成親一年了,可兩房都沒孩子。

    她正想著的時候,肖王妃終於姍姍而來。阿璇第一個起來對她福身道:「給王妃請安。」

    此時眾人也跟著起身了,就見肖王妃環視了一圈,便是淡淡地問道:「人都來齊全了吧?」

    其實沒有,還有一個陳側妃沒過來。不過她如今懷孕了,就連肖王妃都不好挑她的刺,所以旁邊的青寧適時地說道:「回娘娘,陳側妃還沒到呢,想來是身子不適吧。」

    肖王妃點頭,極是大度地說道:「待會你便過去瞧瞧,若是真的身子不適,就請了太醫。」

    那要是假的呢?阿璇在心裡頭憋著笑,不過臉上卻還是忍著呢。此時也不知肖王妃是忘了還是故意的,她們這些人可都還保持著福身的姿勢呢。好在阿璇也算是練過的,這麼個姿勢能保持十來分鐘呢。

    等肖王妃叫起之後,她臉色都沒變。

    「陳側妃如今身子不便,再加上天漸漸冷了。所以我打算省了她的請安,讓她好生養胎。」

    「娘娘,還是這般寬厚,陳妹妹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會感念娘娘的恩典,」溫側妃抿嘴一笑,就是說道。

    陳側妃年紀比她兒子還小呢,如今卻是一口一個妹妹地叫著,阿璇聽著都覺得彆扭。

    不過這到底是六王爺房裡頭的事情,她們這些做兒媳婦的只管在旁邊看著就是了。

    「所以你們幾個要是早些懷孕,我也會一樣高興地。不過如今王爺連個孫女都沒抱上呢,」肖王妃環視了她們三個媳婦一眼。

    柳氏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顯然成婚快三年了,還沒一丁點好消息,不用旁人說,她自個都覺得難受。至於崔氏,也是有些尷尬地低著頭。

    誰知肖王妃還特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說:「先前我和世子妃進宮的時候,娘娘還和王爺說了,淑妃娘娘如今有重孫子在膝下承歡。可咱們家中,至今連個懷孕的消息都沒有。倒也不是我這個做婆婆的要逼迫你們,只是子嗣一事,那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柳氏雖沒像崔氏那般垂頭,可眼中的痛楚卻越來越清晰。

    阿璇是新媳婦,這話倒不該由她來說。好在肖王妃也是適可而止,說道:「好了,沒什麼事情的話,就讓人擺早膳吧。如今天氣也越來越冷,只怕你們也餓壞了吧。」

    阿璇親自扶著肖王妃到膳桌旁邊坐著,就是在她旁邊站著,只是她不落座,誰都不敢坐下。所以肖王妃就算有心想讓阿璇伺候她,可總不能光她一個人干坐著,旁人都站在旁邊伺候著吧。

    況且前兩日陳側妃昏倒,六王爺事後得知是因為伺候她用膳時候昏倒的,雖沒斥責,卻也不輕不重地說了句,家裡頭這樣多的丫鬟,以後還是讓丫鬟伺候就好。

    所以肖王妃也只得咬牙道:「你們都坐吧,我們家裡頭可沒這樣的規矩。讓丫鬟伺候就好了。」

    阿璇立即道:「王妃娘娘寬厚,但媳婦不敢妄自托大,還是讓媳婦伺候娘娘用膳吧。」

    旁邊的柳氏和崔氏都站著,也是一副要伺候她的架勢。而溫側妃則是站在稍後面,也是沒打算落座。

    肖王妃無奈,只有說揚起笑臉,溫和道:「都說咱們家沒這樣的規矩,你就坐下來用膳吧。」

    阿璇這回沒客氣,帶頭落座了。而柳氏和崔氏也跟著她坐下,溫側妃則是坐在崔氏的旁邊。

    而吃飯的時候,旁邊的丫鬟給她們布菜,阿璇就是客氣地同肖王妃說了兩句,還指婚丫鬟給她夾了個小籠包。也算是敬到孝道了吧。

    所以這頓飯,除了肖王妃吃得極不舒服之外,旁人卻都是吃得極好。

    等早膳用完之後,肖王妃要見過家中的管事,打理家務,就是讓眾人都離開了。其實阿璇作為王府的世子妃,也應該跟著學習打理家務的事情,不過肖王妃沒提,她自然也不想提。

    幾人在門口告別,就是朝各自的院子走去。

    崔氏扶著溫側妃從花園裡頭走過,算是消食遛彎。溫側妃見她不像平日那般愛說笑,就是知道她心裡還存著方才肖王妃說的話呢。

    溫側妃拍了拍她的手臂,看著遠處的湖泊,就是淡淡說道:「你可別在意她的話,她那是不安好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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