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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所以她便細細解釋道:「淳王爺過壽,你爹爹便去參加了。至於王妃娘娘過壽,自然多是邀請女眷,又是這樣的小生辰,估計到時候也多是各家夫人帶著少爺姑娘過去,那些前朝的大人反倒不會去。」
阿璇點頭,懂了衛氏的意思。
不過她還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沖的有些昏頭轉向。上回元宵節的時候,他買了自個的燈籠,卻讓衛瑄在京城大出了風頭。
這一晃半個月過去,沒想到她居然要去淳王府給王妃祝壽。
不過她轉念一想,便有些探尋地問道:「娘,你對這位肖王妃了解嗎?聽說她是淳王爺的第三位王妃?」
「可不就是,當年為了給淳王爺選妃,據說皇上將京城貴女都瞧了一遍,結果最後淳王爺就相中了如今這位王妃,」衛氏避重就輕地說道。
其實當年肖王妃如何被六王爺瞧中的,這在京城那可是沸沸揚揚。有說肖王妃是自個跑到寺中同六王爺假裝偶遇,以此獲得了六王爺的青睞。不過也有人說,是因為當年相國寺的住持大師,幫定妃娘娘瞧了一眾待選姑娘的生辰八字,所以肖王妃就雀屏中選了。
不過這事到底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不管肖王妃當初的出身有多麼地拿不出手,可如今人家可是正一品的王妃,除了皇家公主之外,哪個夫人到她跟前都得行禮。
「這位王妃有一子一女,惠寧郡主的年紀應該同你差不多大吧,到時候咱們去了,必是眾人都圍著郡主的,」衛氏瞧了阿璇一眼。
阿璇見她擔憂的眼神,登時心中無奈一笑,她自問雖不是什麼長袖善舞之人,但也不至於讓衛氏露出這樣的表情吧。
所以她立即乖乖保證道:「娘親,只管放心,我必也和大家一般,好生奉承著郡主。」
其實原本衛氏只是想讓她和郡主好生相處就好,她發現阿璇有個不算缺點的缺點,那就是但凡遇到她不喜歡的人,必是連一句廢話都懶得說的。
她不喜歡衛瓔,便是極少同衛瓔說話,連帶著從前經常和衛瓔鬥嘴的陳綺兒,如今都不搭理衛瓔了。若是姑娘之間鬥嘴,她們這些做長輩的,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姑娘之間這般不說話,出去的話,旁人定要說些是非的。
而且她越是和陳綺兒在一塊玩,衛氏就越是發現,自家姑娘實在是太隨遇而安了。陳綺兒因著母親陳夫人耳濡目染的原因,是個事事都爭尖的人了。從前她之所以能和衛瓔掐起來,就是因為衛瓔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兩人弄一塊自然是斗個不停了。
可阿璇這樣的性子就是,你既然想要這個,那給你就好了,反正我也只是一般喜歡而已。
所以陳綺兒跟她在一塊,兩人就爭不起來了。衛氏照理說應該為自家姑娘,這樣大方疏朗的性子高興,可她反倒覺得阿璇性子裡少了些什麼,可真讓她具體說,她自個又說不清楚。
「娘也不是讓你好生奉承郡主,只是就算碰到性子不投的姑娘,該說話的時候,還是該客氣兩句的,」衛氏委婉地說道。
阿璇淡淡地瞥了衛氏,眼中露出微微不明。
偏偏衛氏瞧見她的目光,心裡立即就有個聲音喊了出來,對,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種淡淡地,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其實還真的什麼都不在意的眼神。
衛氏自覺當年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怎得生的女兒,竟是這樣冷淡疏離的性子。
等首飾到了,衛氏就叫了阿璇過來。她故意當著眾人的面,將首飾盒子打開,當綴著碧璽流蘇的步搖在眾人面前打開時,就連後頭的幾個丫鬟都忍不住看呆了。
不過衛氏看了阿璇的眼神,雖也欣賞,可這眼神卻沒有旁人那樣的驚訝,似乎她已經瞧慣了這樣的首飾。
這會衛氏當真是又欣慰又複雜了,自然是欣慰自家姑娘眼界寬,沒因為一根步搖就失了儀態,可這複雜就說不清楚了。
等到了肖王妃生辰這日,阿璇早早起身,碧鳶給她梳了個流仙髻。從前她年紀小,多是留著小姑娘髮式,如今她十三歲了,也勉強是大姑娘了。
待碧鳶替她梳好頭髮,又插上金鑲倒垂蓮花碧璽步搖,只見鏡子的姑娘,膚若凝脂,面若桃花,一雙明眸猶如暗含水光,秀挺的鼻子當真長得是多一分則滿,少一分則薄。
阿璇瞧了眼鏡子中的自己,膚色太白,即便她唇色是嬌顏顏的桃花色,可若是不抹上口脂,會襯托地膚色太過白皙,反倒是不好看了。
待她細細地在唇瓣抹了口脂時,從外頭進來的碧竹,瞧著鏡子的人,竟是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說道:「姑娘從前就是太不愛打扮了,這可真是太好看了。」
若是從前的阿璇是一朵清冷淡雅的白蓮,那麼如今她就是嬌艷欲滴的芙蓉。
是以衛氏乍然瞧見這樣盛裝的阿璇,也是有些呆愣。
這可是阿璇頭一回去淳親王府,雖說這會她只是以顧家姑娘的身份出現,可是她到底心裡存著小心思。若是淳親王府今日是個大花園,那她就要做那最嬌艷最美麗也最引人注目的花。
而當她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
阿璇因極少參加這樣的宴會,要說上回去的盛大宴會,就是忠毅侯府夫人的壽宴,只是去年她不僅沒像今日這般隆重打扮,又兼之京城的貴女實在是太多了,她一時間長不出來,就算當初驚艷了眾人,如今也被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當衛氏帶著她進入大廳時候,坐在自家母親身邊的貴女們的眼神,都被吸引住了。
她的衣裳怎麼那般好看,她頭上的步搖可真是別致,她的口脂顏色好濃正。
可這些細枝末節,卻都比不上她的美。
當眾人聽到衛氏的來頭時,就聽坐在上首的肖王妃,便是淡淡笑道:「元宵節的時候,我家三少爺不是花了一千兩買了衛家三公子的燈籠。當時就聽說衛三公子容貌英俊,如今一瞧顧夫人,我倒是能理解為何大家都說衛三公子是京城第一貌美少年了。」
肖王妃這話一說出口,坐在一旁的幾位夫人登時便露出驚訝的目光。
畢竟這當眾誇人家少年,不是誇他天才也不是誇才學,卻是論了相貌,只怕誰的心裡頭都會有些疑惑吧。
況且這會朱氏已經坐在了大廳裡頭,她方才帶著衛瓔來的時候,肖王妃也不過是客客氣氣地說了兩句而已。
朱氏是在外頭交際慣了的,雖覺得肖王妃這話有問題,可面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不過心裡頭卻已是翻天覆地起來。
好在肖王妃也沒多說,就請她們母女坐下了。
等陳夫人帶著陳綺兒過來時,肖王妃的態度倒是和顏悅色了許多,畢竟陳夫人也是武寧侯夫人,在這京城裡也算是數得著的貴夫人。
因著賓客是陸陸續續來的,所以阿璇座位旁邊桌子上的茶點,都換了三次,這人都還沒到齊呢。
而此時宋寒川則依舊在自己的院子裡頭,明寶早把衣裳準備好了,就是用肩膀撞了撞旁邊的明義,顯然是想讓他去請主子。
不過連他都不敢說話,明義哪裡又敢了,他雙手安分地垂在身前,任憑明寶怎麼撞,就是不抬頭。
待過了一會,宋寒川自個放下了手中的筆,明寶這才看抬頭。
只見他垂眸瞧著面前的澄心堂紙,都說學識上猶如滄海泛舟,不進則退。如今他不過是這幾個月疏於練習,沒想到這字就這般退步了。
他略搖了搖頭,旁邊的明寶小心翼翼地說道:「三爺,咱們是不是該換身衣裳,好去前院待客了?」
雖說今日朝臣多是不會出席,不過各家的子弟卻來了不少,這種場合自然是應該由他去接待。他一早上都沒出現,六王爺都派人來催他兩回了,所以明寶是實在不敢拖下去了。
宋寒川點頭,正要說話,徐炎和顧十三就從外頭進來了。
明義見他們一進來,就是自動退了出去,快步走出廊廡,就站在台階下頭。而明寶也是出來,就是將門帶上,整個人擋在門口。
宋寒川掃視了他們一圈,這才問道:「怎麼樣?」
「三爺,你還真沒猜錯,王妃娘娘打算在今天動手了,」顧十三笑著說道。
宋寒川低頭,滿臉肅穆,生生把顧十三這活潑腔調帶出來的氛圍給攪和散了。不過他平日就這麼個模樣,從前沒起勢的時候,就這般冷冰冰的人,如今身上有了權勢,這份冷漠就多了份莊重和威嚴,讓人瞧了一眼就不敢再進犯。
也就顧十三,和他實在是認識太久了,這會雖縮了縮脖子,卻還是繼續說道:「選定的姑娘,是泰陽伯府二房嫡出的姑娘,今年十六了。因著這姑娘的母親先前沒了,所以守孝三年,這才耽誤了年紀。」
宋寒川聽罷,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只是這笑卻沒深到眼底,只浮在麵皮上,看著更讓人害怕。更何況他說話的聲音又偏冷,這一張口就叫人一顆心沉了下去:「才十六,倒是花一樣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