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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這幫朝廷的蛀蟲要是不除了,他這個皇位只怕都不穩了。皇上雖不是進取的明君,可作為守江山的皇帝,他也算及格了。

    誰知這老了老了,居然還能生出這樣的是非。他深知這是朝廷貪贓枉法,上下坑瀣一氣帶來的後果,所以他年紀大了,沒辦法整治這些害蟲。不過皇帝也不怕,他是不行,但是他還有兒子還有孫子,還有他宋家的後代。

    所以他就要看看,就這麼個案子,到底有沒有人能辦好。

    於是還真有,宋寒川里里外外跑了三個月,那些從浙江帶回來的犯人,那會都在大理寺的監牢裡頭關著呢。往日再不可一世的人物,這會雖沒了那股子威風,可怎麼都不開口。

    無非就是知道,你若是說了,那就是滿門遭殃。你要是在裡頭挺過這一陣,家裡頭人在外面活動活動,興許就還能有救呢。就算是救不了,最後拿你一人的命來換你一家子的命,你到底是換還是不換呢?

    可宋寒川生生就把這些人的嘴給撬開了,滿滿好幾頁的狀紙呈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帶著老花眼鏡,拿著狀紙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才哆嗦道,蛀蟲,都是蛀蟲。

    宋寒川聽著皇爺爺的話,心裡也難受。旁人都瞧見當皇上的風光了,這一份要對全天下負責的重任,豈是一般的肩膀能挑住的。要說真讓他去挑,他心裡也是打鼓的。

    這從宮裡頭一出來,他就直奔著忠毅侯府去了。他知道顧嵐今個辦賞jú宴,顧十三早兩天就說了,他一直記在心裡頭,卻架不住事情堆到了這天。

    所以等他快馬到了忠毅侯府,門房上的人瞧見了,都是心裡頭打鼓,還以為出了什麼要緊事情呢。

    這一晃眼過去,都到了冬天,她來京城的時候還是春暖花開呢。這會她真正見識到北方的冬天,不過她反倒是覺得舒服。

    這裡外里糊了三層窗戶紙,連窗戶fèng都堵得嚴嚴實實的。待暖炕一燒起來,整個房間都是熱烘烘的,屋子裡頭只要擺上一個炭火爐子就成。

    阿璇正在描花樣子,七月份的時候,衛氏給她找了個女先生。畢竟她才十二歲,這個年紀就該再讀讀書,所以她就跟著這位女先生讀書。

    再加上這位女先生還通曉琴藝,因此阿璇如今也跟著她在練琴。只不過這會到了臘月裡頭,衛氏便讓女先生回家去了,待過了年再來繼續上課。臨走的時候,衛氏做主給了五十兩銀子,阿璇私底下也讓人送了二十兩過去。

    阿璇正在描花樣子,碧鳶過來將桌子上的茶壺提了下去,又是重新換了壺熱水。她招呼碧鳶過來幫她看看這個繡花樣子可好。

    碧鳶瞧了一眼,便順嘴問道:「姑娘,這是準備給大少爺做荷包?」

    阿璇瞧著眼前的花樣子,繡碧竹的花樣子,可不就是給男子用的。她嘴上只嗯了一聲,可心裡頭卻不是這麼回事。

    「信陽那邊來信了嗎?」阿璇問道。

    自打離開信陽之後,阿璇也沒有對生意上頭鬆懈,她知夏九歌是個膽大的,一向就敢做。而她也不是那般唯唯諾諾的人,這銀子也是夏九歌幫忙賺的,所以夏九歌要做什麼生意,她只管在後頭支撐著。

    話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九月的時候,信陽那邊就是十萬火急地送了封信過來,說是信陽有名的布莊,德泰布莊如今生意不好,要盤給別人。

    夏九歌家從前就是住布莊生意的,再加上江南百姓家裡頭,幾乎是家家養蠶,戶戶會紡線。所以江南出來的布匹,不管是質量還是色彩,都比別的地方要好。

    所以這布莊生意誰在做,但是做好和做壞,那可就是各憑本事了。夏家的祖業毀在了夏九歌她爹手裡頭,如今夏九歌就要把它拾起來,要讓當初所有落井下石的都瞧瞧,他們夏家還沒倒呢。

    夏九歌不是個會藏著掖著的人,這些話都在紙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了,她做布莊生意是有私心的。若是阿璇不同意,她也可以將阿璇的本金拆給她,或是另外選了生意做。

    阿璇雖只和夏九歌處了半年,可對她這人卻很是敬佩。她這樣的女子,就算在這規矩森嚴的古代,都照樣能活著個樣子來。

    碧鳶知她是在等夏九歌的信,便是搖頭道:「沒呢,我一早就派人去門房上問過了,還沒信呢。」

    阿璇點頭,又是接著描花樣子。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阿璇正午睡呢,就聽見外頭一點動靜。她養成了午睡的習慣,就連冬天都要躺著歪一會。這會外面似乎有人在說哈,她便迷瞪地問了一句:「外頭什麼事兒?」

    「姑娘,信陽來人了,」是碧鳶的聲音。

    阿璇立即睜了眼睛,便是自個坐起來,掀了帘子下床。

    等她到了衛氏的院子,就見裡頭果真有人。等她進去一瞧,竟是不認識的中年男人,穿地雖不差,可這會卻恭恭敬敬地站在衛氏前頭,模樣象是個管家。

    衛氏見她突然來了,也不好讓阿璇出去,便讓她在一旁坐著。

    「二夫人,老太太說了,如今雖分了家,可到底是一家子人,這大老爺一家上京來,可不就得請你先賃了房子,要不然這明年,她老人家來了也沒地方住不是,」管事不緊不慢地說道,態度是恭敬,可是說的話卻不中聽。

    阿璇這才知道,原來信陽來人,並不是夏九歌派來的人。竟是大房的人。

    衛氏從前忍讓著楊氏,那是因為住在一個府裡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好扯破了臉皮。可分家之前,因著她陷害阿璇的事情,衛氏早已經對這人算是看透了,再不願給個好臉色。只是沒成想到,這人的臉皮竟能厚成這樣。

    如今要上京來了,居然還請她幫著租房子。

    她輕笑了一聲,便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是什麼事兒呢,我明個就派人去楊大人家去一趟,只把這事說了。」

    那管事一聽二夫人這樣回話,當即臉色一愣,他以為衛氏沒聽清楚呢,又把話說了一回。

    不過衛氏也明明白白地回他:「既已是分了家,大房的事情,我們就不好插手。況且大嫂的娘家就在京城,這事還是請楊夫人出面更穩妥些。」

    阿璇這會才知道,原來她大伯父居然要被起復了,明年就上京來,只怕官職還不低呢。

    不過衛氏卻一點沒驚訝,她只哼了一聲:「老太太拿了自己壓箱底的銀子,給你大伯父疏通關係,再加上你大伯母的弟弟如今也算是官運亨通,這事不難料。」

    原來楊氏的親爹雖然不怎麼給力,混了一輩子才是個正四品的小官。可是架不住人家有個出息的兒子,在四川做官做的,連皇上都知道他的名字了。聽說今年年底已回京述職,吏部的文書都準備好了,只等明年走馬上任呢,從三品的副都御史。

    阿璇以為這消息已是她冬天聽到,最讓她難受的消息了。

    可誰知轉天到了衛家,正好遇到陳綺兒也來了,兩個姑娘湊在一塊說話。陳綺兒時常跟著陳夫人出門,所以消息很是靈通,也不知說到什麼,她就是有些艷羨地說道:「表妹,你知道嗎?盧家姐姐居然要和宋三爺議親了?」

    阿璇一聽先是愣了一下,她以為自個聽錯了。

    就問了一句:「盧家姐姐?」

    「對啊,就是吏部尚書家的女兒,盧錦繡盧姐姐啊,上回我在設宴,不是還請了她的,」陳綺兒以為她沒聽懂呢,還仔細地給她說了一番。

    阿璇只覺得腦子嗡嗡嗡地作響,半晌才木木地問:「那宋三爺呢?」

    陳綺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表妹,你怎麼回事,連宋三爺都不知道?就是淳王府的那位啊。」

    是啊,如今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宋三爺,她怎麼能不知道呢。

    ?

    ☆、第九十六章趕鴨子上架

    ?暖閣之中因著生著地龍,所以格外的暖和,阿璇和陳綺兒都將外頭的大衣裳脫了,這會只穿了家常衣裳坐著。不過阿璇只覺得身上一陣一陣地發熱,沒一會連腦門都是汗珠子。

    阿璇沉默了半晌,這才認真問道:「這樣的議親應該是不會到處宣揚吧,表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綺兒正在吃小核桃,被她這麼一問,還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眨了眨下眼睛,衝著她笑道,「還能有誰說的,還不就是盧家人。」

    阿璇是見過那位盧錦繡,看起來是個端莊溫雅的姑娘,這樣沒影的事情,她會四處嚷嚷。若是後頭沒成,那豈不是丟盡了臉面。

    不過等想到這的時候,阿璇又覺得自個未免太冷靜了些,這可是宋寒川在議親啊,她怎麼就能想的跟旁人的事情一樣呢。

    可轉念一想,她就算激動又能怎麼激動呢。少年人情熱的時候,什麼願得一心人的話,那簡直跟背書一樣簡單。可轉念,還不是得盡聽著家裡頭的人話。阿璇這才發現,她和宋寒川兩個人太過自以為是,把這世間事情都想的太簡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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