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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這在場唯一穿紅色的就是顧筱了,她知曉老太太這是指桑罵槐呢,當即羞地垂下頭,不敢辯駁一句。
而旁邊的三太太雖心疼女兒,可是卻不敢反駁老太太一句話。
好在這會小丫鬟過來說膳食已擺好,顧應衍當即起身,便是走過去扶著老太太,笑道:「孫兒許久未在家,今個便讓孫兒服侍祖母一回。」
老太太瞧見他,臉上便是由陰轉晴,開懷道:「你在京城裡頭讀書,是給咱們顧家爭光。祖母只盼著你好好的。」
這頓飯吃得還算好,顧應衍雖話不多,卻能在老太太說話時,迅速轉移話題。一頓飯下來,三太太看顧應衍的眼神,別提多感激了。
待顧應衍送了雙胞胎去上學,阿璇便回了自個的院子。而衛氏則依舊留在老太太院子裡頭。
老太太盤腿坐在羅漢榻上,有些疲倦地瞧著底下的二兒媳婦,無奈道:「這家裡頭亂糟糟的,如今你大嫂病著,到底該交給你來管了。」
「大嫂身子一向康健,待過些時日,只怕就會大好的,」衛氏推脫,只因她實在是太了解大太太的性子了,那就是只進不出的,她把家裡頭的管事權抓的這樣緊,是一分一毫都不願漏給自己的。
衛氏又不指望通過管家撈錢,自然是瞧不上這管事權。
「這家裡頭人心惶惶的,可怎麼辦啊,」老太太又說了一句。
此時衛氏倒是說了,「我瞧家裡頭也確實是不太平。上回阿璇身子不好,媳婦在廣寧寺請了高僧回來誦經,若是真有冤魂,也只能請大師以佛法消除了。」
老太太也是信佛之人,這會衛氏說請高僧回來誦經,她也是點頭的。
於是這事便由衛氏去辦。
其實衛氏哪有這樣的好心,家裡頭根本沒有什麼邪祟。不過她請了高僧回來,在大嫂院子裡頭念上七天七夜的經,到時候這謀害陳姨娘的名聲,即便沒有,她也能硬生生地給她按上。
衛氏走到園子裡,抬頭瞧了一眼不遠處大太太的正院,只淡淡一笑,還敢使這樣的損招算計阿璇。如今她就讓大太太名聲掃地,瞧她以後還敢不敢在自個跟前,擺出大嫂的譜。
顧應衍送了兩人到蒙學,又親自站在馬車下,一個接一個地把兩人抱了下來。
顧應承和顧應衍兩人都穿著蒙學的青色儒生袍子,頭上帶著頂小帽子,一模一樣地小臉眼巴巴地瞧著他們,別提有多可愛了。
「待你們下學了,哥哥再來接你們。」
兩個小傢伙果真是立即笑了起來,一邊往蒙學裡頭走,還一邊回過頭沖他揮手。
待兩個小傢伙徹底進了蒙學,旁邊的車夫這才小心問道:「大少爺,咱們現在回去嗎?」
「自然不回,去集賢亭,」顧應衍上車後說道。
今個集賢亭正有詩會,崔謹本極少湊這樣的熱鬧,今個卻是被好友拉了來。不過這集賢亭在信陽府可是極有名的,當初顧階便是在這集賢亭一戰成名,又成了信陽府的解元。
這些儒生學子雖說飽讀詩書,可也是極迷信的。所以這集賢亭隔三差五就會有聚會,而這會的詩會卻是較為隆重的。
何祁到的時候,就見不少人朝他望了好幾眼。雖說他上回的事情,最後推給一個瘋子,可這話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
況且何祁本就有才名,自古文人相輕,如今他身有污名,自然有人瞧他不上。
所以他坐下之後,周圍便是沒人坐了。而何祁卻是一片我心坦蕩的模樣。
此時詩會籌辦人,瞧了一眼眾人,便笑道:「看來人已是到齊,那咱們這詩會便開始吧。」
可他話音剛落,就瞧見又是一輛馬車朝這邊駛過來。
眾人紛紛朝那邊看,就見這馬車在集賢亭外停下。此時河岸邊微風吹過,馬車檐下的飛燕吹起,而一隻手掀起車簾,只瞧那手修長白皙,是一雙極好看的手,讓人忍不住想一探這手的人究竟是誰。
當車中之人出來時,亭子之中顯然是有些沸騰。
「是顧應衍,竟是他回來了。」
「他不是上京了?怎麼這會又回來了。」
「咱們今個可實在是太幸運了,竟是能同他一起參加詩會,」有人在聽到顧應衍的名字時,當即便同身邊的同伴說道。
而崔謹則是有些不解地看著正在下馬車的人,說實話,這樣風姿卓越的男子,即便是他都忍不住看地有些呆住了。
「顧某不請自來,還望海涵,」顧應衍見了詩會主人,便是歉意說道。
「要是知道應衍兄回來了,韓某必定是親自登門拜訪,邀你過來,」詩會主人韓公子立即笑道。
待韓公子請他坐下時候,眾人紛紛盯著他看,就見顧應衍徑直坐在了何祁身邊。
而何祁當即便是吃驚,隨後又是驚喜,卻在最後露出一片苦笑,「玉堂,我實在不願牽累與你。」
顧應衍故作驚訝,問道:「不知何兄何出此言?」
何祁簡單地將他遭遇瘋子,被人誤認為性好男色之事說了出來。
顧應衍當即正色道:「我想此事不過是坊間傳聞罷了。」
「多謝玉堂信我,我這心裡可真是好受多了,」何祁當即說道。
顧應衍淡淡一笑:「你對我照顧良多,我如何能不記掛著你。」
何祁還以為他這是替自己說話,卻又是感恩戴德。而顧應衍則是撇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河水,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顯得平靜又安詳。
所以,這就要回來報答你了。
?
☆、第四十七章相見恨晚
?崔謹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自己的未來大舅子。他有些好奇地朝顧應衍瞧了一眼,父親先前也曾對他提及,顧家長子應衍,只說若是自己一定要和他竭力交好。
當時崔謹只以為,是因為自己同五姑娘的婚事,這才讓父親如此說。可今日瞧見如謫仙一般的顧應衍,他多少是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此時瞧著對面的顧應衍,只見他眉眼之間似乎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那一片淺碧的衣角再次在他的心頭蕩漾。
自從端午真正見到令璇之後,崔謹在多少深夜時,心頭那一個倩影久久無法散去。好在這本就是他的未婚妻,只要耐心等待,他終有一天會挑起她的蓋頭。
何祁瞧了一眼身邊的顧應衍,心頭甚是複雜。一方面自然是感激顧應衍替自己的解圍,一面卻又是嫉妒顧應衍,他如今身有污點,出來交際旁人對自己都是不冷不淡的。可顧應衍一出現,所有人的態度都變了。
不過何祁心裡頭雖五味雜陳,但是對著顧應衍時,卻還是溫和笑道:「玉堂,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若是知你回來,定是上門拜訪的。」
顧應衍立即客氣笑道:「我也是剛回來而已,是聽說這裡有詩會,又想著許久未見老友們,便過來叨擾。」
「說什麼叨擾,你能來咱們可都是高興極了的,」何祁立即說道。
不過他這主人公般的態度,卻是讓旁邊的人看不下去,旁邊一個穿著藏青色袍子的圓臉書生,立即笑道:「澤佑兄,咱們可都是和玉堂是同窗,你可不能一人霸著他啊。」
「就是,就是,」旁邊的人立即附和。
「自從玉堂去了京城之後,咱們也是極想念的,每次聚會只覺得都少了些什麼似得,」旁邊穿淺藍色袍子的少年也是如此說道。
這亭子裡頭坐了十來個少年,都是趁著今日春光好,來參加詩會的。只是大家都不曾想到,居然會遇到顧應衍前來。
崔謹是頭一回參加這樣的詩會,雖覺得顧應衍氣質高華,長相也是極出眾,卻是不知他終究有什麼特殊之處,讓眾人這般推崇。
「當年在集賢亭之中,曾有一個揚州出身的進士遊歷至此,說咱們信陽的狀元街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結果他與玉堂兄比試,卻落敗了。」
崔謹聽著旁邊俞升給自己解釋,當即便有些傻眼。眼前的顧應衍也不過才十六七歲的模樣,那當年的話年紀就更小,卻能力挫一個進士出身?難怪眾多學子對他這般推崇,他們這些聚會人中,即便是舉人的都少,大多都不過是秀才之身。
若說舉人乃是千軍擠過獨木橋,那進士就是萬人去擠這獨木橋了。有些人汲汲營營考了一輩子,一直到白髮蒼蒼之時,都中不了進士呢。
就說崔謹吧,他爹乃是景陽侯府嫡次子,當初也是受了家中蔭庇而進入官場。而顧應衍的父親顧階則是走正經科舉進入官場的,所以崔謹的父親這輩子是沒什麼入閣拜相的機會,但是顧階則就有這個可能。
顧階當年是二甲第六名,被皇上欽點為庶吉士,在翰林院熬了好幾年才外放出來。如今又在京城深受皇上恩寵,是京中極有前途的年輕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