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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他本就是收了別人的銀子,到顧家來演一場戲的。如今連小命都快沒了,還要銀子有什麼用呢,所以他徹底否認。
「找,」顧應衍冷冷呵斥了一聲,嚇得周道士立即噤聲。
此時大老爺勉強開口勸道:「應衍,這只是這道士胡言亂語罷了,大伯父如何不信阿璇。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真的,大老爺這會還真的有點想趕緊走,主要是這上門欺負自家侄女的名聲,他實在是不敢擔了。再說對於二弟這個長子,他還真不敢如何,顧應衍從小素有才名,可真正才名還不可怕,可怕的大老爺覺得這少年的心性實在是非常人所能比的。
當初九歲的顧應衍的一番話,只說的大老爺頭皮發麻。當年廢太子還在位,江南發生祥瑞之事,他找顧階一起商議,看看他們能不能也弄出一個祥瑞。當時大老爺並不在信陽府當官,結果顧階的信送到時,他已經在山東也弄出一個祥瑞之事。
後來果然如顧階心中所說的,此事萬萬不能參與。沒多久,宮中便發生異變,朝中對廢太子的責難越來越多,直到正平二十三年,轟轟烈烈地廢太子事件終於拉開了帷幕。
而大老爺當年作為參與製造祥瑞的同黨,被革除職位,這還多虧了顧階的岳父,也就是顧應衍的外祖父在朝中多方打點,他才落得革職這樣的處理。要知道很多同樣參與祥瑞案的人,有些都是流放到西北去了。
他途徑徐州的時候,顧階當時正在那處做官,他在府上停留了幾日。
而當時在書房之中,顧階便清楚對他說,關於他信上所說的話,乃是顧應衍所言的。顧應衍一聽說祥瑞一事,便同顧階說,這事必是要異,不屑三個月京城必然會生變。
一個只有九歲的少年,平素不過聽了父親提起朝中之事,竟是能分析地這般頭頭是道。不管是天資聰慧也好,是少年天才也好,都讓大老爺忌憚不已。
如今再瞧見他行事這般肆無忌憚,大老爺更覺得顧階這個兒子早晚要惹出事情來。
顧應衍淡淡掃了大老爺一眼,卻是拿著弓箭對準周道士,「還不快去找。」
「這,這,」周道士此時恨不能在地上給他磕三個響頭,可是卻腿軟的卻不敢動彈。
「道長,這弓箭不長眼,我家的邪祟可還等著你去除呢,」顧應衍笑了笑,淡淡說道。
此時周道士無法,只得勉強站起來,戰戰兢兢地去院子的角落去尋。他來之前,接頭人已經告訴他了,東西都埋好了,一共兩樣,一樣是帕子埋在小院東邊花壇的下面,而另一樣則是一支金簪,埋在小院槐樹下。
可他領著童子找過去,裝模作樣地做法找邪祟後,便讓童子在花壇下頭挖,可不管怎麼挖周圍都是乾乾淨淨的。
童子有些無奈地朝師傅看了一眼,此時周道士回頭瞧了一眼,只見那長身玉立的少年,此時的弓箭依舊拿在手上,弓弦在陽光之下散發出別樣的光芒,似乎只要一彈而過,那裡就會she穿自己腦袋的弓。
等他再去樹底下的時候,同樣什麼沒有找到。
周道士腦中發懵,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不是說東西都埋好了,不是說他只要找到東西,再裝模作樣做個法事就好了?
阿璇此時也從門口往前走了幾步,正好走到陽光可以照she的地方,她的影子在地上濃縮成烏黑的一團。
「周道長,你方才不是說我是妖孽的?不知你現在還要降妖除魔嗎?」
周道長臉色煞白,知道自己這點小伎倆只怕是被看穿了,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角落下,身子恨不能縮成一團,放佛那邊一瞬就能she過來一支箭。
他慌亂搖頭,矢口否認道:「不是的,不是的,姑娘豈能是妖孽,實在是老道胡言亂語。」
「道長既是大伯父專門請回來的得道高僧,想來定時道法高強之人,如今大夫人既然病得蹊蹺,那說明咱們家肯定還是有邪祟在的,」阿璇瞧了他一眼,臉上露出譏諷之色,笑道:「既然這邪祟不在我的院子,那肯定在別的地方吧。」
周道士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小姑娘,說實話他這會才瞧見這姑娘的樣子,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如尖尖采荷般,典雅高貴,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可他聽著阿璇的話時,總覺得這樣充滿威脅的話,並不是這樣好看的小姑娘說出來的。
可阿璇笑盈盈地盯著他時,他這才從心底升起一股涼氣。
「姑娘說的是,姑娘說的是,」周道士止不住地附和她的話,反正如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還是想想保命的法子。
這會周道士心中才是止不住的後悔,原本說只是對付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鬟而已,可誰能想到這對兄妹竟是這樣兇悍。哥哥上來就是要殺人的模樣,妹妹也是個笑裡藏刀的,周道士這會恨不能給這對兄妹下跪求饒了。
可人家壓根不要他的求饒。
阿璇揮手往前,做了請的動作,便笑道:「周道長,請吧。」
此時周道士舌苔發苦,止不住的害怕,卻不敢不聽從阿璇的話,主要他是怕顧應衍一箭就she穿他的膝蓋骨。
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他這樣的軟骨頭,直接嚇得膝蓋骨發軟。
周道士走在前頭,阿璇領著丫鬟走在後頭。而走到顧應衍跟前的時候,她看著面前這個已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少年,竟是不知如何開口。
「阿璇,哥哥回來了。」
簡單一句話,竟是將阿璇的眼淚生生地逼了下來,自從來了這裡,她被人威脅,臉上生了那樣的胎記,處處都有算計,處處都要小心。可顧應衍的一句話,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和溫暖。
或許這世上就是有人能有這樣的魅力,只一句話便可安撫人心。
「大哥哥,」阿璇低頭,輕輕叫了一句。
顧應衍看著面前的妹妹,看著她面上的胎記消失殆盡,終究是露出風華絕麗的初容,「我們阿璇,終於長大了。」
這樣溫柔的話語,真是動聽極了,放佛是這世間最美妙的音符,一下一下地敲擊在她的心扉。
這未免也太犯規了些吧。
「好了,咱們跟著周道長一塊降妖除魔吧,」顧應衍嘴角上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周道士如今被架在爐子上了,而旁邊的大老爺也後悔不已,只覺得萬萬不該相信這方外術士,實在是太不靠譜。
既然阿璇的院子要搜索,這其他院子就更不該放過了。
此時衛氏帶著人匆匆過來,一瞧見大老爺他們從阿璇的院子裡頭出來,便是止不住地冷哼一聲,說道:「大哥,不知阿璇這院子有什麼問題,竟是要您親自帶著這道士去嚇唬他?」
「這如何是嚇唬,不過是去瞧瞧而已,況且道長也說了,阿璇的院子沒問題,」大老爺被顧應衍逼問了一遍,這會又被衛氏這麼一句,只覺得一張老臉真是丟盡了。
「娘親,大伯父不過也是擔心大伯母的安危罷了,咱們作為一家人該是理解,」此時顧應衍出口安慰道。
衛氏這會才瞧見人群中的兒子,只覺得他長高了,也長大了,離家的時候還是個小少年模樣,可這會卻已朝著大人模樣去了。
「應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衛氏走過去,瞧著兒子也是眼眶泛淚,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
「剛到,不過就撞見這麼熱鬧的場景,」顧應衍輕笑著安撫衛氏。
此時衛氏也是瞧著大老爺,有些不滿地說道:「大哥,若是大嫂真是被什麼邪祟衝撞,我瞧著不如請這位法師到她院子裡頭瞧瞧,說不定還能找出些原因,總好過在府裡頭亂轉,弄得人心惶惶的。」
這話說的在情在理,大老爺也無法只得帶著人過去了。
衛氏自然是不願帶著女兒跟過去的,她只管帶著顧應衍和阿璇離開。待三人回了衛氏的院子,就見她拉著兒子的手,止不住地打量,過了半晌才道:「長高了,不過好像更消瘦了些。你在京城裡頭吃的可還慣,住的可舒服?身邊伺候的人精心嗎?」
「吃得自然是習慣的,兒子住的也好,至於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娘親自選的,哪有不妥當的。況且外祖母時常讓人接我去家中,所以兒子一切都好,」顧應衍一點也不覺得衛氏問的問題瑣碎了些,一一回答。
衛氏聽到兒子的回話,倒是安心了不少。
此時顧應衍看著旁邊安靜的阿璇,便是笑道:「阿璇怎麼都不關心關心哥哥?」
這溫暖又迷人的聲音,實在是太刺激耳膜了,阿璇登時覺得耳朵通紅,竟是害羞地不敢抬頭。
這實在是,阿璇咬了唇瓣,無奈想著。
「咱們阿璇如今越來越好看了,」顧應衍感慨地說道,偏偏他連說這話的時候都帶著一種讓人沉醉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