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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我的兒,這又是怎麼了?」楊氏一見顧蕙哭成這樣,便趕緊上前哄問道。
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這十指還有長短呢,楊氏生了三女一子,長女已出嫁了,如今膝下剩下顧蕙和顧菀這兩個姑娘,還有顧應昌這個心肝。要說最疼的,那自然是兒子,可要說第二疼惜的,那就要數顧蕙了。
雖說顧蕙脾氣有些驕橫,不過在娘跟前喜歡撒嬌,比起小大人一樣的顧菀,更讓人喜歡。況且顧蕙這脾氣和楊氏年輕時一樣,模樣也是幾個孩子裡頭最肖似她的,所以她女兒裡頭自然就是最疼她的。
所以這會忙著給老太太祝壽的當口,還准她辦什麼賞荷宴。
誰知這剛把受邀的姑娘們送走,她就自個在院子裡發瘋了。楊氏生怕被老太太知道這事,又再罰她禁足,便趕緊過來瞧瞧。
「娘,娘,」顧蕙一瞧見楊氏,就找到了靠山一般,撲在她懷裡就哭訴。
「這又是怎麼了,不是說這賞荷宴辦的極好的,怎麼這會又哭上了,」楊氏不解地問。
顧蕙一聽到賞荷宴三個字,登時就更傷心了。都是姓顧,憑什麼她顧令璇處處都比自己好,她爹官位高,她長得也好看,還有個人人稱讚地婚事,她什麼都有,為什麼還要來搶自己的風頭,還要和自己作對。
「你好生和娘說,有什麼事兒,娘替你做主,」楊氏哄勸道。
可這等小姑娘心事,又怎麼好跟她說。所以她也只是哭,待楊氏哄了好久,這才將她哄好了。
「娘,你不知道今個阿璇有多猖獗,當著眾人的面竟是質問我,說外頭傳她是無鹽女的傳聞是怎麼來的,」顧蕙這會又想到那些姑娘的眼神,便是雙手捂著臉,哭道:「女兒的臉面算是丟盡了,日後還怎麼在那些人面前抬起頭來。」
「什麼,她竟是這樣說的,你們可是嫡出的堂姐妹,」楊氏當即便生氣道。
「可不就是,說到底我們都是姓顧的,她這樣污衊我,若是壞了我的名聲,她又能得了什麼好處去,」顧蕙這會就抓住一點不放,只覺得阿璇就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小人。
楊氏先前也聽說了阿璇回來的事情,聽門口那婆子來回,說是五姑娘臉上的胎記治好了。相比與旁人,她可是知道這個五姑娘有多好看的,即便臉上有那樣的瑕疵,可和自己的兩個女兒站在一塊,還是壓了一頭。
先前楊氏也見過崔謹的,只覺得那樣的少年確實是良婿,她自己的兩個女兒和崔謹的年歲都相配,偏偏她自己命苦,嫁得大老爺是個沒上進心的。如今賦閒在家,也不知多疏通疏通關係,只一味地在家吟詩作對。
她倒是試探著問過大老爺幾回,看看京里的二老爺,能不能走走關係,好讓他早些起復。可每回一說到這個事兒,大老爺便是極不耐煩,一會說二弟做官也不易,不該給他填麻煩,可她在家管著二房一家吃喝,都沒嫌麻煩呢。一會又說如今他在家做田舍翁,也樂得自在。
可也不想想,如今兩個女兒年紀都大了,特別是蕙姐兒,馬上都要十四歲了。若是大老爺一直賦閒在家,姑娘又能有個什麼好親事。
倒也有人過來提親,可不是最好的也不過是個同知的兒子,不過將將是個秀才,連個舉人都沒混上呢,就敢來探她的口風,想娶她的女兒。
一想到這些,她就是止不住地頭疼。
楊氏這會還得安慰女兒,「好了,她在外頭的那些謠言不關你的事兒,娘是清清楚楚的。要是她再敢亂說,咱們就到老太太跟前評評理去。」
「可是娘,難不成這會就讓我欺負了我去?」顧蕙還是不甘心,抱著楊氏的腰身便是撒嬌道。
此時顧菀也聽了消息,趕過來就瞧見顧蕙紅著眼睛地模樣,她有些心疼地說道:「三姐姐,你快別這麼生氣了。」
「娘,六妹當時也在,你若是不信就問問她,」顧蕙見楊氏臉上閃著猶豫地表情,便忍不住向顧菀求救。
顧菀剛來,還不知何事呢,就被三姑娘一把拉到旁邊來,說道:「你趕緊和娘親說說。」
這會顧菀也只得把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不過她說完之後,卻又很是奇怪地說道:「其實說來也是奇怪呢,五姐姐自從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性子沒以前溫和了,還時常做些奇怪的事情。」
楊氏原本只當她們是小姑娘鬥氣,也沒當什麼要緊的事情,這會聽顧菀這麼一說,卻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而顧蕙見她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便急著拉她說道:「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娘和我又不是什麼外人。」
「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五姐姐先前那樣貞靜一個人,可是自從上回落水大病一場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得,性子也比以前活潑了,端午龍舟那樣熱鬧的地方,她都願跟著咱們一塊去呢。還有,最奇怪的就是她那額上的胎記,我是仔細瞧了的,當真是一丁點痕跡都沒落下,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神醫,能有這樣的手段。」
顧菀極少說這樣多的話,可是這會一開始,卻是嚇了楊氏和顧蕙一跳。
顧蕙忍不住往楊氏身後躲,她臉上煞白地看著,聲調都有些不自然了,「六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菀淡淡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五姐姐有些奇怪而已。」
這會顧蕙已經忍不住拉著大太太的手臂,眼中閃過害怕和說不出的光彩,「娘,我看六妹說的好像是對的,阿璇她不會被什麼髒東西撞上了吧?」
「閉嘴,你還是讀過書的姑娘呢,難道不知子不語怪力亂神之事?」楊氏當即便斥責她。
可顧蕙這會卻跟著了魔一樣,扯著她的衣袖就說:「娘,你不覺得奇怪嗎?阿璇原先多孤僻的一個人,就算對承哥兒和啟哥兒都是愛搭不理的。可現在他們兩兄弟天天姐姐長姐姐短的,而且六妹說的確實是,她那臉色竟是一丁點的痕跡都沒留下,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神醫。」
顧菀見顧蕙果真是一驚一乍的,便默不作聲,她不過是拋了塊磚頭而已,就看她三姐能不能興起風浪來了。
比起顧蕙來,顧菀才是更不受重視的那個,可偏偏二房有個阿璇在,明明兩人是一樣大的姑娘,可這境遇卻是相差太多。阿璇是二房唯一的女兒,是二叔和二嬸的掌上明珠,可她只不過是三個女兒中的一個,而且是最不受重視的女兒。
「娘,你說話啊,」顧蕙見楊氏一直在沉默,又扯了下她的衣袖。
楊氏被她扯得,身子都微微晃了晃,可還是一言不發。雖說這不過是姑娘無意說出的話而已,可是偏偏楊氏自個越想也是越發覺得不對勁。
不過她到底也是當家主母,不會因為小姑娘的三言兩語,就覺得侄女被鬼怪上了身,這要是傳出去,老太太估計是頭一個饒不了她的。
於是楊氏又斥道:「這事休得胡言,鬼神之事豈能亂說。還有菀姐兒也是,以後這樣的話少說,沒得帶壞了名聲,不然到時候你爹頭一個饒不了你。」
顧菀低頭,淡淡說了聲:「是,女兒知道了。」
顧蕙還要說,卻是被楊氏瞪了一眼,她再也不敢多言了。
待到了晚膳的時候,因著阿璇今個回來,老太太也聽說了她的胎記沒了的事情,便讓三房的人都到她院子裡頭去用晚膳。
其實她倒是只想叫大房和二房的人,只不過也不好做的太明顯。
此時阿璇換了一身衣裳,便去了衛氏的院子。剛到門口,就進從裡面衝出兩個小人兒,一模一樣地小臉蛋仰起,衝著她甜笑。
「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顧應啟說著就撲了上來,結果還沒撲到跟前,卻被顧應承拉住了。
顧應承教育他道,「姐姐,剛回來沒多久,很累了。你不要這樣攀在姐姐身上,她會累的。」
「瞧見姐姐給你們帶的東西了嗎?」阿璇問他們。
「什麼,什麼東西,怎麼沒人給我?」顧應啟登時就叫嚷起來了。
阿璇拉著他們進了屋子,顧應啟就賴在衛氏跟前問,「娘親,姐姐給我們帶了什麼東西,怎麼沒人給我們啊?」
「是我讓她們不要給的,」衛氏立即板著一張臉,嚴肅地說道。
可她素來寵愛這兩個小傢伙,這會顧應啟不但不害怕,反而是賴在她旁邊,撒嬌說道,「可那是姐姐帶給我們的禮物啊?」
「那你得答應娘,拿到之後可不許亂玩,」衛氏和他談條件。
這會顧應啟為了拿到禮物,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衛氏只得讓人將阿璇帶回來的彈弓拿過來,不過遞給他們的時候,又特地吩咐:「可不許對準人打,不然娘就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