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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自打姑娘臉上的胎記消失了,但是整個人卻成了小紅人之後,她就沒出過門。她不僅自己不出門,還不許碧鳶她們進去,這幾日都是碧鳶將飯食放在門口,由她自個端進去。待吃完飯之後,她再將托盤放在門口。

    至於衣裳也是每日放在門口,碧鳶收拾了,再拿去婆子漿洗。

    所以碧鳶她們也快有三天沒見著阿璇了,這會自然是著急死了,可又不敢硬闖門,生怕惹惱了姑娘。

    之前碧竹就因想進門,結果阿璇發了好大一通火,還威脅說道,若是她們敢硬闖進來,就絕不輕饒,待回了府里,定趕了她們離開。

    阿璇平日性子極好,是個好伺候的主子,和丫鬟說話也很是溫和。可如今卻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真的介意被人看見自己這幅模樣。

    碧鳶剛回到自己的房中,沒一會,碧竹就推門進來,她人一進來就問道:「姑娘有讓你進去嗎?」

    碧鳶搖頭,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沒一會,她就問:「你說咱們是不是該讓人送個口信給太太?」

    「那怎麼行,」碧竹立即便不贊同,她壓低聲音說道:「先前我不過是到了正堂,都沒進內室,姑娘都發了那樣一大通火氣。若是咱們讓人去給太太報信,到時候太太來了,你說姑娘是出來見太太還是不見?」

    碧鳶這會也想到這個問題,登時便一屁股坐在床沿邊上,姑娘住著正房,她們作為丫鬟就坐在旁邊的偏房裡頭。

    雖說這莊子沒顧家的擺設華麗貴重,可勝在地方寬敞。在顧府的時候,就算她們這樣的大丫鬟都有兩人住一間房子。如今在莊子上,她和碧竹一人有一間房。所以不僅阿璇在這待著的有些樂不思蜀,就連兩個大丫鬟都不太願意回去了。

    「那怎麼辦?咱們總不能任由姑娘這般將自己鎖在房裡吧?」碧鳶到底還是擔心阿璇。

    平日裡都是自己和碧竹照顧姑娘的起居,如今姑娘要自己打理,也不知這頭髮怎麼梳的,衣裳可有好生穿。

    碧竹這會也坐了下來,她是個心寬的,反而安慰她說:「要我說,只要姑娘身上褪了那紅色,她肯定就會願意見咱們的。」

    「可這都三天了,怎麼還沒退下去,要是一直不退,難不成咱們就讓姑娘一直把自己反鎖在房中,」碧鳶自然也知道,只是如今她擔心的是姑娘身上泛紅的皮膚久久不褪色。

    說實在的,那日她瞧見姑娘的雙手都嚇了一大跳,更別提她聽姑娘說,全身都是這樣泛紅著。她簡直不敢想像一個人這會這樣,這不就跟妖怪一樣?

    當然,她不是罵自家姑娘是妖怪,而是心裡有些怪罪季神醫,只覺得他這個做神醫的實在是太不盡職了。自家姑娘請他來治病,他倒是好了,胎記是給他治沒了,可活生生把自家姑娘變成小紅人了。

    「不行,我還得去問問季神醫,看看咱們姑娘身上這紅色到底什麼時候能退下去。」碧鳶忍不住說道。

    碧竹倒是沒阻止她。

    待下午日頭有些西落的時候,碧鳶估摸著季神醫應該回來時,便往他的院子去了。這幾天也不知,季神醫究竟在忙些什麼,竟是時時不在院子中。

    其實季銘也無辜啊,他是知道自己的藥肯定會讓有些反效果,只是他沒想到這藥竟是這般霸道。

    於是他被宋寒川逼著想對策,這幾天他都在翻先祖留下來的醫書。季家先祖留下的醫書,只要是季家的嫡系子弟,只要滿了十八歲便可自行抄寫一遍。

    所以他們季家但凡是滿了十八歲的嫡子,人人手上都會有一套手抄的醫術。

    因著醫術是十分重要的書籍,輕易是不會外傳的,所以季銘當初抄寫的時候,一筆一划都寫得極認真,他敢保證自己絕對沒有將醫術抄錯了。

    看來是先祖自己也沒有用過這種藥材,所以才不知其霸道藥性。

    這幾日季銘在附近的山上轉了轉,這才發現這莊子的後山還真是不錯的地方,不僅產茶,還長著不少珍稀的糙藥。

    季銘正好借著機會,趁機出門,一直到太陽都西下了才回來。

    這會碧鳶正被顧十三留住了,他說季銘這幾日都是這個時辰左右回來的。果不其然,等了沒一會,季神醫便背著個背簍從外面進來。

    「季神醫,」季銘人還沒到跟前了,碧鳶就趕緊站了起來,恭敬地給他請安。

    季銘見碧鳶在這,沒等她開口,自己先問了:「顧姑娘可好些了?」

    碧鳶抬頭,眼中儘是猶疑,他可是神醫啊,難道不是應該由他來告訴自己,姑娘這怪病該什麼時候褪掉?

    可偏偏季銘說不出口,因為他也是頭一回遇到這樣棘手的事情。這會他也有些後悔,季家的嫡系子孫都要出來遊歷四方的,為了的就是救死扶傷,也為了通過這樣不斷的遊歷,見識各種疑難雜症,也好提高自個的醫術。

    季銘是季家這兩代最出色的大夫,不誇張地說,他從識字之後就被開始看醫書了。不過當時也不管看得懂還是看不懂,反正就是捧在手裡頭,誰知他還就天生該做大夫,這藥材但凡他聞過一回,下次如何都不會忘記了。

    所以他就自負地很,十八歲抄完了醫書,就收拾收拾包袱離開了家。誰知剛離開家沒多久,就遇上大難了,要不是路過的宋寒川救了他,只怕季銘這條小命就得交代了。

    所以如今宋寒川讓他救張大人也好,讓他給顧姑娘看病也好,他都是心甘情願的,為著就是還這個恩情。

    可是不管是治張大人的毒,還是顧姑娘臉上的胎記,他這一路走來都是哆哆嗦嗦的,絲毫沒有名醫應該有的風範。這會季銘才是真正知道,他醫術離大成還差得大遠呢。

    但這會他也不敢和宋寒川說實話啊,只得硬著頭皮,給顧姑娘找法子解了如今的困境。

    「季神醫,那我們家小姐這病究竟什麼時候能好啊?」碧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此時一直在書房的宋寒川出來了,他皺著眉看了碧鳶一眼,便問:「她還是不讓你們進屋?」

    碧鳶和碧竹一樣,一見了宋寒川,兩腿就發軟。當初在廣寧寺的時候,宋寒川挾持她們的事情,兩人雖誰都沒說,可湊在一塊的時候,難免會有些搗鼓,這人究竟是誰,怎麼這般神出鬼沒的。

    所以宋寒川一問話,碧鳶也不敢不回答,「姑娘還一個人在屋子裡頭,門窗關的也嚴實,我和碧竹都進不去。」

    「你們這奴才做的倒是輕省,只留著主子一個人在屋子裡,竟是不管不問的,」宋寒川這麼幾句話,聲音也不是很高,可那氣勢卻讓碧鳶害怕,更何況他已是隱隱有些惱火了。

    顧十三前頭吃了好幾回,不過他也不是全然沒有眼力見的。這會聽著三爺說這樣的話,登時就睜大了眼睛朝著季銘看,雖然心裡隱隱有那樣的感覺,可這會真聽見這樣的話,還是覺得奇怪和驚訝。

    宋寒川身份尊貴,再加上如今皇上膝下沒有嫡子,統共就二王爺、三王爺和五王爺這三個兒子。別看二王爺和三王斗的厲害,可萬一這鷸蚌相爭,就讓漁翁得利了呢?

    只要這大局一日未定,宋寒川就不止只是皇孫這個身份這麼簡單。

    況且宋寒川是個極自律的人,京裡頭像他這麼大的爺們,誰房裡頭沒兩個通房。雖說沒大婚之前,誰都不敢明目張胆地在房裡頭擺人,不過這私底下的小動作卻是不斷的。

    可顧十三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就沒看見他對誰上過心,房裡的丫鬟,相貌也只是勉強過得去而已。

    「不是奴婢不管,實在是姑娘不讓奴婢進屋,」碧鳶是個忠心的,這會被這麼一責難,立即急急辯解。

    宋寒川冷眼瞧她,「好了,回去好生伺候你家小姐。至於治病的事,我會督促季銘的,就無須你們這般日日往這裡跑。」他再一次確認了,顧家的丫鬟確實是不太機靈,先前居然有人和顧十三一塊捉魚,現在這個倒是更好了,姑娘也不好好伺候,只知道跑過來問這問那。

    待碧鳶一走,季銘立即朝著他說道:「我已經在醫書上找到一個治這個的法子了,只要再給我兩日,定能將她這怪病治好了。」

    宋寒川倒是沒罵他,只語重心長地說:「人家到底是個小姑娘,樣貌是頂重要的。原本是請你來治病的,誰知居然被你治成如今的模樣,連房門都不敢出了,你若是有良心,就該好生想想法子。」

    季銘被他這麼一說,登時自己是真的沒良心,他趕緊點頭,保證:「三爺你只管放心交給我,這會要是再弄不好,我就是砸了我們季家這塊招牌。」

    「你以為你們季家祖宗被你丟的臉還少?」宋寒川都開始懷疑,自個找季銘來給她治病是不是他的失策?

    季銘登時尷尬地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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