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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那你為什麼沒和我說,」宋寒川立即冷聲逼問。

    原本英俊挺拔的神醫大人,這會被逼問的整個人都恨不能縮成一團。他要是說了,別說你了,估計五姑娘自個就不願意了。可是她這胎記同別人還真的不同,她體內有毒素在,只要下狠手,才能徹底清除毒素防止復發。

    宋寒川沒管他,抬腳就往阿璇的院子去。

    碧竹哭喪著臉問:「季神醫,現在可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趕緊上去看看唄。季銘趕緊跟了上去,不過沒敢和宋寒川走的太近,生怕被颱風尾掃到了。

    可宋寒川到了院子門口的時候,剛準備進去,整個人又頓住了。他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人,還從來像這樣猶猶豫豫的。他這邊頓住了腳,思緒卻是藏不住的亂,說實話他也搞不懂自己這麼著急作什麼?

    每回見著他還連句好話都沒有,自個怎麼就對她那麼上心。他突然想起在京城的時候,每回淳親王府設宴會,不管他在什麼地方,似乎總能和一些姑娘偶遇,每回她們抬頭看著自己那嬌羞的模樣,他不僅沒有絲毫感覺,反而覺得奇怪。

    怎麼就有人能對沒見過幾面的人就上心呢?

    這會宋寒川覺得自己是不正常,他就跟魔症了一樣,沒見著人的時候,想法設法的見。可見了之後,又變著法地逗弄她,當真是無聊至極了。

    對,就是無聊吧,宋寒川站在門口這麼想著。他又想著,是不是多見幾回,沒了那份見不著時候的神秘感,心裡就不會像這樣抓心撓肺的了。

    季銘和顧十三過來時,就看見宋三爺這會正站在人姑娘門口,也不知想什麼,垂著的雙手捏成拳頭,似乎是下定了什麼主意。

    「三爺,」季銘小聲叫了他,就見他霍地回頭。

    宋寒川見是他,神色又恢復了原先的冷然。

    「咱們進去吧,」季銘也不知他這一晃神想什麼呢,只恭敬地小聲伺候著,生怕他待會進去真對自己痛下狠手。

    也不知怎麼的,季銘就想起剛才顧十三脖子被他膝蓋壓著的樣子,顧十三一張臉都漲成絳紫色了,他都沒鬆勁。

    待幾人到了門口,碧竹還在門口轉悠呢。她這會徹底趕了出來,正站在廊下搓手,就看見季銘過來了。

    「季神醫,你可過來了,我家姑娘她……」可碧鳶實在也沒看見阿璇變成什麼模樣,也不知該怎麼形容。

    這會季銘從廊下走到內室的紗窗前,支起聲音喊道:「五姑娘,是我,季銘。你先打開門,讓我瞧瞧你的臉,咱們再商量商量對策。」

    「季銘,你這個騙子,」阿璇在房中生了半天的悶氣,終於照著罪魁禍首了,登時就來了精神,恨不能跳到凳子上對著門外罵。

    她一聽商量對策,便是冷笑,可是一轉頭看到旁邊水晶鏡子上的人時,登時便悲從中來,連喊出來的聲音都是哽咽的,:「季銘,你等著,你等著我出來要了你的命。」

    可她說完了吧,自個就趴在內室的圓桌嗚嗚地哭了起來。要是從前那樣的胎記,她覺得自己還有勇氣面對,可這會這麼個小紅人,她真覺得太離譜了。

    特別是這麼個醫療條件,要什麼沒什麼,要是季銘真給她治壞了,難不成她一輩子就盯著這麼一身小紅皮過日子?

    阿璇這會覺得人生都是灰暗的了。

    季銘這會是真尷尬了,有些愕然地朝著紗窗瞪,又著急想看她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就在他正為難的時候,宋寒川過來。

    宋寒川過來,也垂眼看了眼紗窗,便衝著裡頭說:「即便你想要了他的命,也該先出來。要不然我就算想給你遞刀子,你也接不著。」

    如今季銘真真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卸磨殺驢了。可他這驢還沒卸磨呢,小命都保不住了。

    他覺得宋寒川要是個皇帝的話,一定得是個昏君,這還沒到哪呢,姑娘要殺人,他不僅不勸著,還給遞刀子。

    不過這話他也就在心裡頭想想,要真說不出,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阿璇這會趴在桌子上,其實也哭不出來,就是心裡頭又覺得荒唐又覺得不能接受。再聽到宋寒川的聲音,卻是突然悶聲笑了出來,好在中間隔著一扇窗子,要不然讓他們聽著自己又哭又笑的,還以為自己瘋了呢。

    她這會抬頭就問屋外的季銘:「你給我開藥之前,想過會是如今這樣子嗎?」

    「如今是哪樣子啊,您又不出來,我也沒長個透視眼啊,」季銘這會心裡頭也被撓地痒痒地很,說實在的,這種胎記下毒之事他也是頭一回遇見。

    所以之前特別去尋了一味藥材,這種治療方法可是他們季家那位驚才絕艷的先祖留下的,也正是因為這位先祖,季家才在杏林界有了神醫世家的稱號。

    結果這會阿璇又哭又鬧的,他還真想知道這藥性的霸道。

    阿璇是堅決不能忍受自己這幅樣子被外人看見的,先前她臉上雖有胎記,可在她看來,那胎記不僅無關緊要,根本無損她的美,還給她的臉增添了幾分神秘。

    可現在她這幅尊容,只會讓人覺得丑、丑、丑。

    於是阿璇四處找了衣裳,好在碧鳶是個仔細的,居然真的給她帶了披風。這會她自個換了衣裳,又用披風裹住全身,連帽兜都帶的嚴嚴實實。

    不過這最緊要的臉也要遮住,用布擋著也太怪了,況且就算蒙住面,可眼睛總是要露出來的。

    結果居然還讓她找到了一個美人面具,就是端午那日買的那副。之前在家收拾東西時,碧鳶拿出這面具時,阿璇便讓她帶走。原本她是想出門玩的時候用,結果居然用在這上面。

    這會她將自己全身都抱住,只有兩隻手還露在外面。原本纖細白潤的手掌,這會纖細倒是依舊纖細,但是整個手掌都變成粉紅色的了。

    待門吱呀一聲打開後,眾人就看見一個全身裹得嚴實,還帶著面具的人。

    季銘見她行動如常,還以為什麼事都沒有呢。誰知阿璇都沒讓他進去,就是舉起雙手,悶著聲音說:「你看,這就是你要看的效果。」

    這會眾人就看見一雙紅通通的手,而且那紅似乎一直蔓延到手臂,只是她穿著的衣裳將手腕以上都遮住了。

    季銘也很是詫異,他問:「手怎麼變成這個顏色了?」

    阿璇氣得都要笑了,她又悶聲說道:「不是手怎麼變成這個顏色了,是全身都變成這個顏色了。」

    「全身?」連季銘都感到詫異,就更別提別人了。

    碧鳶這會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原以為姑娘治病治好了,從此姑娘和太太都了了一樁心事,可誰知居然變成了這樣。這手都紅成了這樣,碧鳶簡直不敢想像全身紅成這樣,會是個什麼模樣。

    碧竹也是詫異,這會轉頭盯著季銘,不敢相信地問:「季神醫,為什麼會這樣?」

    「大抵是這藥效太霸道了,季姑娘,你額頭的胎記還在嗎?」季銘又問。

    阿璇整個人突然僵住了,因為她之前光顧著看這滿身的紅通通,居然將這個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她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我先回去看一看。」

    說著她就又關上了門,將眾人又晾在了外面。

    宋寒川從她開門後,就沒說話。不過門關上後,他便安靜地看了季銘一眼。

    這會阿璇急急地回了內室,待站在水晶鏡子前時,她沒坐下,只是一手撐在梳妝桌前,一手扶在面具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可扶著面具的手沒動。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可等了半天,還是沒動作。

    待最後,她終於拿下面具時,眼睛卻又害怕地閉上了。

    終於,當她緩緩抬起雙眸,看著對面鏡子中的人,當視線在額角上固定時,她才發現原本有小拇指那麼長的胎記,消失不見了。

    不見了。

    她又靠近,仔細看了又看,真的不見了。

    胎記真的不見了。

    ?

    ☆、第三十三章

    ?江南的夏天來的似乎很突然,昨個還一副和風煦煦,今天這當空的太陽便凌烈地照she了下來,似乎能將鬆軟的地面都烤硬。

    因為莊子上有極大的池塘,徐徐涼風從湖面上吹過,讓整個莊子上的暑氣似乎都消散了些許。無窮無盡的碧葉在水面接連在一處,粉色的荷花終於綻放開放,由粉及白的花瓣被蓮葉襯托地越發粉嫩。

    「姑娘,你把門開開吧,奴婢把飯食端進來,」碧鳶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對著裡面輕聲說道。

    阿璇正在看書,這會聽到她的聲音,便抬頭看了眼門口,這才說道:「你把飯菜放在門口,我自己會拿的。」

    「姑娘,還是讓奴婢進來伺候你吧,」碧鳶忍不住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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