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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這會碧竹正在收拾東西,抬頭瞧了她一眼,見她行禮沒出差錯,這才滿意。
阿璇見她這模樣,登時便笑道:「我竟是不知碧竹你還好為人師呢,不過小嬋確實被你教導的不錯。以後咱們院子裡再來丫鬟,都交給你教。」
「姑娘,您還別說,這事兒還就得我來做。碧鳶姐姐性子溫和,對那些小丫頭總是心慈手軟的。都說嚴師才能出高徒,交給我准沒錯。」
「我這一會沒在屋子裡,你竟是在姑娘面前編排起我了,」碧鳶挑了帘子進來,就聽見碧竹的話,登時笑著說道。
碧竹一點沒害怕,反倒是說:「我這是和姑娘夸姐姐你性子溫和呢。」
「有你這麼誇人的嗎?」碧鳶無奈搖頭。
小嬋在一旁聽她們打趣,一直到阿璇有什麼事時,她才回道:「我爹方才來了,讓我同姑娘說一聲,季神醫到莊子上了,請姑娘到前頭去一趟。」
阿璇登時便停住手上的繡活,而旁邊的碧鳶和碧竹都是臉上閃過驚喜之色,隨即碧竹便大聲道:「奴婢伺候姑娘更衣吧。」
碧鳶趕緊去衣櫃拿了衣裳。
而碧竹則是扶著阿璇到梳妝鏡前,今個阿璇因只在院子中,便只梳了一個烏溜溜的辮子,這會碧竹趕緊將辮子拆了,重新挽了髮髻。
「姑娘,今個就穿這件芙蓉色的吧?」碧鳶拿了衣裳過來,阿璇見了便點頭。
這邊兩人一個替阿璇挑衣裳,一個替她梳頭裝扮,倒是很快就收拾利索了。
待阿璇到了前院時,雖還沒進門,就瞧見這正堂椅子上坐著的三人,不是說季神醫的嗎?怎麼還捎帶上兩個?
「姑娘來了,」管事將阿璇請到了上座,便恭敬地站在旁邊。
這兩邊打了招呼,阿璇這才知道,原來宋寒川是季銘的師哥?
不過這話也就頂多偏偏管事而已,阿璇是一概不信的。至於顧十三是不是藥童,她看著也不像。可如今她有求於人,也只能任由這幫人編著瞎話騙人了,最可恨地是,她還得幫著一塊騙人。
「既神醫來了,便在寒舍住下吧,也免了這路途上的來回奔波,」阿璇客氣地說道。
季銘立即蹬鼻子上臉,笑道:「既姑娘這般盛情想邀,那季某便恭敬不如從命。」
「打擾了,」此時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宋寒川,突然朝阿璇淡淡點頭,驕矜地客氣了一句。
阿璇臉上露出笑意,淡淡說道:「師哥客氣了。」
季銘登時閉嘴,再不開口了。
而顧十三則很沒眼色地,也跟著說了句:「打擾顧姑娘了。」
「藥童客氣了,」阿璇很是一本正經地回道。
既然這神醫都來了,治病的事兒總該提上議程了。
於是第二日,季銘便請了阿璇到前院,給她重新把了脈,很是仔細看了很久之後,才說道:「五姑娘,你體內的毒素已淤積許久,所以光靠藥石之,只怕無法完全康復。索性這莊子上有溫泉,我會開了藥材,讓姑娘配合這溫泉水泡用。」
阿璇點頭,她不懂藥力,自然是季銘說什麼,她便跟著做什麼了。
這季銘管給阿璇看病,可另外兩人顯然就無所事事了。顧十三看著在臨窗書桌上練字的三爺,便大著膽子過去搭腔道:「三爺,咱們怎麼不去福建?」
「不是有徐炎在呢,咱們在這裡也是一樣的,」宋寒川悶著聲音,聽不出喜怒。
顧十三有些不敢問了,說實話,他覺得三爺最近真是有些喜怒不定。他算是自小跟在三爺身邊長大的,說來也奇怪,他在淳王府算是個異類,說他是宋寒川的小廝吧,那也忒埋沒了他。
可要說他是宋寒川的侍衛,可他這資歷還是遠遠不夠的。可他爹就說了,他是得了三爺的眼緣,是要一輩子跟在三爺跟前效忠的。
既然是要效忠的主子,那就掏心掏肺地,所以以前顧十三很敢和宋寒川說話的。而宋寒川雖然性子冷,可對他卻是極寬厚的,即便他說再出格的話,他都能一笑置之。不過這幾天,顧十三還真覺得自己不怎麼敢和三爺這麼沒大沒小了。
「可舟東那幫東西,未免也太猖獗了些,咱們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去了,」顧十三很是不高興地說道。
宋寒川原本正在聚精會神地練字,可這會難免有些意興闌珊的。那起子小人為了討軍功,生生殺了無辜的百姓混做敵寇,向朝廷領功勞。要宋寒川說,這些人就該千刀萬剮了。
可偏偏皇爺只讓查,讓拿了證據。之前宋寒川拼著自己的性命,用血換了證據,可送回京裡頭,只得了皇爺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帖子,讓再查。
這還要怎麼查,這不是明白白的事情?要他說不僅舟東領兵的有問題,這浙江巡撫、浙江總督一個個地都逃不過,特別是浙江總督,他可是轄管整個浙江軍務的,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倒是一問三不知。
即便他真的沒牽扯上這事兒,可要宋寒川說,也該治他個監管不力之罪。
他抬頭道:「如今我派了徐炎過去,他辦事素來穩妥,倒也不必擔心。咱們如今只管蟄伏下來,待徐炎回來後,便立即啟程回京。」
顧十三一聽,便詫異道:「這就回京了?」
宋寒川見他這般詫異的模樣,便橫了他一眼,「你還不想回京,是在這江南溫柔鄉待得不想走了?」
「那哪兒能啊,三爺您到哪兒,我就跟著到哪兒,」顧十三立即表忠心。
「你就沒點旁的事兒做?」宋寒川見他死賴在自己面前,就覺得心煩,開口就攆人。
顧十三素來是個厚臉皮的,也不怕他趕,還賴在他跟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誰知不知怎麼就提到阿璇了,他說:「咱們就算走,也得季先生給顧姑娘看好了病吧?我看這個顧姑娘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被人這麼坑害,也幸虧遇到了季先生。」
宋寒川聽他一口一個顧姑娘叫著,心裡頭竟是冒出一團無名火,登時連口吻都不善了:「好了,我要練字了,你先下去吧。」
顧十三沒想到他突然這麼幹脆利落地趕人,朝他看了兩眼,眨巴地眼睛,最後終於在宋寒川的一臉寒冰下敗下陣來。
顧十三灰溜溜地出去了,可又沒事可做,四處溜達的時候,就走到了莊子的池塘邊上。這會微風一吹,湖面上碧綠的蓮葉便隨風拂動,形成一波又一波地『綠浪』。
他看得有趣,便朝前面走了幾步。
誰知就看見湖中心聽著一隻小小的烏篷船,此時船上穿著青布褂子的人,正拿著一支長竹竿子插在水裡。沒一會,就見她手臂一抬,就見長竹竿子頂端掛著一個長長的網兜子,此時網兜里一頭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的魚,正在裡面四處翻滾。
那人迅速將竹竿子往回拿,從網兜裡頭掏了魚出來。
顧十三站在岸邊,看著那姑娘在抓魚,簡直看得他心裡頭直癢。於是他便朝湖心大喊道:「喂,你是不是在捕魚啊?」
湖心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搭理他,而是又將長杆放進水裡,沒一會又往上一提,不過這會卻是什麼都沒有。
顧十三又喊了兩聲,結果船上人雖回頭看了他一眼,卻就是沒搭理他。
結果顧十三在她抓了第二條魚時,撲通一聲就跳進湖裡了。此時湖邊砸起一個巨大的水花,船上的人也嚇了一跳,盯著湖裡看了半天,見沒人浮上來,剛要搖了船擼回去救他。
結果這會,就見一個人浮出了水面,便是很快地朝著烏篷船游過來。待顧十三游到船邊時,便抬頭朝著船上的人,得意地說:「我可是有浪裏白條外號的人。」
他雙手撐在船邊,便是翻身上來。只是他上來的時候,船朝著一邊歪斜,險些呀翻船。而船上的人則是睜著眼睛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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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川抬頭望著窗外,這院子裡也種著一顆樹,瞧著樹齡也不小了,樹冠枝椏錯雜,而樹葉很是繁茂,因此知了的叫聲就一直沒聽過,此起彼伏的簡直跟比賽一樣。
他也實在是靜不下心練字,乾脆出門走走。可出了門,到了院子裡,都沒瞧見顧十三的人影。
於是他也出了院子,這莊子不小,不過格局倒是簡單,就分成前院和後院,還有連帶著旁邊一個巨大的池塘子。
這會他走了一圈,都沒照著宋寒川,正要回頭時,就遇見莊子上的人。這莊子上的人,都知道最近莊子上來了貴客,於是一見宋寒川便趕緊低頭。
「你知道顧十三去哪兒了嗎?」他張嘴就這麼問。
這人自然不知道誰是顧十三了,於是宋寒川想了想,又慢聲重問了遍:「你們莊子上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