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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上回在顧府做客時,我對姑娘多有冒犯,一直未能親自道歉。如今見著姑娘了,便不客氣地上來打擾,還請五姑娘見諒,」崔沅說的極其客氣。

    崔謹見妹妹這番話,並非挑事找茬,登時便放下心來。

    此時阿璇總算知道這兄妹是誰了,也不知今日竟是什麼日子,這該見的不該見的,竟是都見著了。

    「崔姑娘,客氣了,」阿璇淡淡回道,她不願和崔家多做牽扯,瞧著這個崔沅氣勢洶洶的模樣,就不見得是好事。

    她又說道:「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姑娘無需掛在心上。正巧我要帶著兩個弟弟離開,便先告辭了。」

    她這就要走,誰知崔沅突然伸手過來,竟是在阿璇毫無防備之下,將她手上的面具扯了下來。

    當面具從她的臉上被扯下時,崔謹終於第一次見到他所謂的未婚妻了。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這樣好看的姑娘。

    「所以崔知府家的教養,就是這樣?」阿璇看著崔沅,臉上竟是鄙夷。

    一句話,將崔謹所有旖旎的念頭都打碎。

    ?

    ☆、第二十八章

    ?街道之上的吆喝聲依舊此起彼伏地響著,透過二樓的窗欞,穿透而過。

    當阿璇轉頭看過來時,崔沅竟是在心中升出一股害怕的情緒。她雙目圓睜,似乎是不敢相信面前這人便是顧令璇。

    她梳著極簡單的髮式,濃墨一般的髮絲與那白如凝脂的膚色,竟是成了極致黑白的對比,在她烏髮襯托之下,那精緻的小臉如最上等的白釉,而在她雪白的臉頰的反襯下,那一頭髮絲黑如濃墨,泛著絲滑的亮澤。

    即便左邊額角上胎記依舊紅艷,可真正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極致的容貌,那樣傾世絕麗的容顏,在這一刻放佛讓周圍都亮堂了起來。

    崔謹自小就被父親寄望甚重,不管父親還是母親,對他管教也甚嚴。而他自己也十分爭氣,從不曾鬧出出格的事情。

    可就在此刻,他只覺得眼前就只剩下面前這個人,明明知不可規矩,卻還是這般死死地盯著她看。

    原來一切都是謠言,原來她生的竟是這樣美的。

    崔沅此時再看哥哥這般痴迷的模樣,便知道這會自己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原以為讓哥哥看了這個顧令璇的真面目,哥哥定不會再念著她了。

    誰知,崔沅自己也打量了阿璇一眼,不過才一個月過去了,這人怎得就變化這般大。她臉上還是有那樣的胎記,可偏偏神色、容貌恍惚都變了一個人般。

    阿璇伸手便從崔沅手中將自己的面具奪回來,冷冷了說了句:「毛病。」

    她不願和這兩兄妹再打交道,便要帶著顧應承和顧應啟下樓。誰知顧應啟這會見崔沅搶了自己姐姐的面具,而姐姐也看起來很生氣,竟是伸手就推了崔沅一把。雖然他人小,可到底是男孩,崔沅一個沒在意,竟是被他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若不是崔謹及時扶住了她,只怕她也要摔倒了。

    「哥哥,你看他……」崔沅見連個小孩子都能欺負自己,登時便氣不過地喊道。

    「好了,好了,」崔謹扶著她,立即柔聲安慰道。

    「顧令璇,你居然教唆你弟弟打我,看我回去不告訴我娘的,」崔沅見崔謹不僅沒教訓顧令璇,對自己也只是敷衍的安慰,登時眼眶就紅了。

    阿璇已經很多年沒遇到這種,我要回去和媽媽說的威脅了,登時就笑了,這姑娘是不嫌害臊嗎?

    「所以呢,崔姑娘你是要先告訴崔夫人,是你先動手的嗎?」阿璇反問道。

    崔沅沒想到阿璇不僅不害怕,反而這般強勢,她都將自己的娘搬出來了,她居然還這麼說。難道她就這般不怕得罪未來的婆婆和小姑子,於是崔沅又打量了阿璇一眼,這才發現她是真的沒打算讓著自個。

    「你,你,這般伶牙俐齒,當真是沒有教養,」崔沅氣急,便怒道。

    阿璇不怒反笑,她淡淡說:「說到底,我可不敢和崔姑娘你比。」

    崔謹見她們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登時便有些傻眼。他看了看阿璇,只覺得她雖外表柔柔弱弱的,性子卻極是剛強的。

    再加上這次到底是妹妹的不對,崔謹一時便拱手朝阿璇道:「顧姑娘,舍妹乃是無心之失,不是有意打擾。我在此代她向姑娘道歉。」

    崔沅登時便傻眼,她如何都沒想到哥哥居然會對這個顧令璇這麼低聲下氣的。當即她便拉著崔謹的袖子,氣急道:「哥哥,我哪裡錯了,你為何對她這般低聲下氣的?」

    阿璇這才發現崔沅當真是不可理喻,無緣無故地衝上來扯了別人的面具,又處處冷嘲熱諷地,這會還能在這哭訴。阿璇自個也算是嬌氣的,可她絕不矯情。

    待她要走時,就見旁邊的包廂門也打開了。

    打頭出來的便是宋寒川,他瞧見阿璇站在樓梯口,而對面是個姑娘正扯著身邊少年的袖子,在嬌滴滴地哭訴著。

    顧十三跟著出來後,探頭看了一眼,便笑著問:「喲,這是演的哪一齣戲文呢?」

    宋寒川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顧十三登時不敢說話了。

    此時崔沅也沒想到會突然出來人,她隨意瞥了一眼,待看見宋寒川時,整個身子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崔謹還以為她是見了生人害怕,便立即擋在她面前,擋開了他們的視線。

    顧十三見他這模樣,登時就哈哈笑了起來,那笑聲中的嘲諷簡直快突破天際了。

    崔謹沒想到這人竟是這般不懂禮數,不過此時要護著妹子,只得默默忍了。

    反倒是崔十三不咸不淡和旁邊的季銘說道:「這年頭倒是怪了,天仙被說成醜八怪,而醜八怪反倒怕人看了。」

    季銘翻了個白眼,順口接了句:「醜八怪本來就怕人看。」

    「季先生,你說的可真對,」顧十三咧嘴一笑,露出整齊地八顆牙,氣得崔謹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頓,偏偏這會崔沅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袖。

    宋寒川誰都沒看,只慢慢地朝樓梯口走出,再慢慢踱步下了樓。顧十三跟了上去時候,朝著顧應承他們做了個鬼臉。

    而崔沅低著頭扯著哥哥的衣袖,但眼睛卻朝著下樓的那人撇去,他一身月白錦袍,依舊還是那般清冷英俊的模樣,個子似乎比上一回見更高了。

    他的眼睛都沒朝自己看一眼,可見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吧。不過也是,那時那麼多的人,自己又不是頂出色的,他定然沒注意到自己吧。

    「好了,咱們走吧,」阿璇不欲和他們多做糾纏,便牽著兄弟兩人的手下了樓。

    此時崔謹想要叫住她,可偏偏卻又沒了理由,他也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佳人離去。

    待三人上了馬車後,顧應啟還在悶悶不樂,他轉頭對阿璇說:「姐姐,我討厭剛剛那個人。」

    「姐姐也不喜歡,這樣的人咱們以後遇見了,便離地遠遠的,」阿璇哄他說道。

    「可姐姐以後不是要嫁到他們家嗎?」顧應啟抬頭,問她。

    阿璇登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她以為顧應啟不知崔氏兄妹呢,誰知這孩子居然門清。她再轉頭看著顧應承,見他也是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模樣。

    這古代的孩子,還真是早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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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姐姐,你別再哭了,要不然眼睛腫了,回去娘就該問了,」此時顧菀不停地安慰顧蕙。

    她們一行姑娘撞破了何家大少爺的醜事後,眾人便紛紛告別,各自離開了。誰知顧蕙一上了馬車,就哭的不能自已,嚇得她有些束手無策。

    顧蕙平日裡最是要強,如今當著妹妹的面,能這般哭出來,也實在是情到傷心處了,當真是不管不顧了。

    其實這古代姑娘吧,也實在是有些可憐。平日裡被關在家中,謹守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學著三從四德地道理。別說是外男了,就算是自家兄弟,見著都要恪守著規矩。所以這到了年紀,少女心一泛濫,碰見個相貌清俊,舉手投足頗有些風範的,便芳心暗許。

    再不時想一想,原本不過七分的相貌就被想成了十分的英俊,原本不過是稍稍出色的人,硬生生就被幻象成了心頭的白月光。

    這會顧蕙的白月光,生生成了一坨狗屎,你說她心裡頭傷心不傷心。

    今日賽龍舟之時,她還偷偷朝何家那邊看,誰知就看見何祁偶然投過來的目光,兩人雙目相接時,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

    「姐姐,」顧菀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幸虧剛才顧蕙將丫鬟都趕到後面的馬車上了。要不然這會可真是難說了。

    其實她也隱隱猜到顧蕙為何而哭,只是到底不能說出來。她到底也是個小姑娘,況且心裡頭也有些心猿意馬的,自然能理解她三姐這般傷心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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