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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你們兩個沒人教的東西,」顧蕙這會氣得哪還當他們是一家人,恨不能把世上最惡毒的話都罵出來,只不過她到底是大家小姐,這會罵得最惡毒的一句就是有娘生,沒爹教。
可就這一句,就被阿璇抓住了。
只見阿璇將兩個弟弟拉到自己身後,便毫不畏懼地問:「三姐,你這句話有娘養,沒爹教是個什麼意思?我爹好好地在京城裡頭做著官呢,你身為侄女就是這麼咒他的?」
「那你怎麼不說,他們怎麼打弟弟的?」顧蕙自知失言,便立即將話題轉到顧應昌被打的事情上。
阿璇可不怕她,更何況這會她要是站不住腳,待會顧應承兩人肯定是要被罰的。阿璇的態度自然是很明確,孩子打架了,我們帶回去自己管教,但是其他人想動手打我弟弟一下,門都沒有。
所以她冷笑一聲,便拉著兩個弟弟說道:「走,咱們去找祖母,請她老人家給我們做主。我倒要看看如今爹爹不在家,咱們是不是就該被人欺負了。」
「阿璇,」就在此時一個溫柔動人的聲音響起,阿璇腳步一頓,而顧應承兩人一轉頭,就立即飛撲了過去。
這會兩人可再沒了方才懲罰顧應昌的那股勁,一人一邊就是抱著衛氏的腰身,顧應啟這會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顧應承則是眼眶紅紅的。
「娘,」顧應承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結果眼淚就流了下來。
大太太把兒子看得跟心肝似的,衛氏又何嘗不是。更何況,雙胞胎平日又乖,一回來就娘啊娘的,圍在她周圍轉。
衛氏如今一見兒子哭了,很是心疼地在他們小腦袋輕輕點了下,柔聲道:「讓你們鬧。」
「娘,三姐說我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這是什麼意思啊?」顧應承還抱著衛氏的腰,細聲細氣地問。
要說別的還好,一聽這話,衛氏就是冷笑一聲。
「走,咱們去找老太太去,」衛氏來的時候,就瞧見楊氏正抱著顧應昌在那邊哭了,顧應昌灰頭土臉的,她原本也有些惱火兩個孩子太鬧騰。
結果一聽到這句話,她自然是不讓的。
待顧大老爺被小廝請回來之後,人都在老太太院子裡待著了。此時顧應昌雖換了一身,可是靠在楊氏身上哭,看得顧大老爺又是一團邪火從心裡升起。
「老爺,你可回來了,」楊氏一見大老爺回來了,登時就跟找到主心骨一般,有了底氣。
「這都是怎麼了?」大老爺原本正要幾位好友在暢談,就被家裡小廝火急火燎地叫了回來。
楊氏見他居然這般不耐煩,便立即道:「咱們兒子險些要被人打死,你可給我們娘倆做主啊。」
這女人啊即便再尊貴,可一旦涉及心底最在意的,什麼道理都講不出來了。
這邊老太太在上首沒坑受,那邊衛氏便語氣優雅且淡然地說:「大嫂,你這話可說的就不對了,在場的人可是都瞧見了,承哥兒和啟哥兒一個手指頭都沒四少爺。」
「人都被你兒子打成這樣了,你居然還說這樣的話。說到底他也是你的親侄子,你心腸怎麼這麼黑,」楊氏此時已顧不得什麼一家人和和氣氣的話了。
阿璇在旁邊聽的都生氣地很,誰知衛氏臉上不變,只伸手壓住她的手掌。阿璇知道這樣的場合,沒有她說話的份,便強自壓下心底的氣憤。
結果這會顧應啟冷不丁地來了句:「祖母,三姐姐說我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原本楊氏正準備拉開架勢,將二房數落地臭不可聞,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好像有人無形中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臉色漲的通紅。
可她臉色再漲得通紅,都比不上老太太此時的惱火。
原本兩房鬧成這樣,她就覺得太丟臉。不過她心裡還是有些偏向大房的,一方面是楊氏方才給她看了顧應昌背後的擦傷,是真的挺不輕的。另一方面則是她覺得顧應承和顧應啟這兩人,被衛氏養得,只認得親娘卻不知祖母,對她這個祖母雖恭敬有餘,卻親熱不足。
可顧應啟這句話,讓她登時就忘記了方才的念頭。
顧蕙這會捏著帕子,生怕二房拿這說事,可怕什麼來什麼。
此時整個正廳內就聽衛氏不急不忙地聲音:「之前二爺離家的時候,老太太可是明明白白說過,只要又您在家,就斷然不會讓我們受了欺負。如今二爺不過是離家做官,竟有人咒他……」
衛氏稍低下了頭,便又說道:「老太太你時常教育說,咱們顧家是詩禮傳家的,不僅少爺要讀書有出息。就連姑娘都是專門請了先生來教的,可三姑娘這句話,我就不知是誰教的了?」
顧蕙臉色真是白到極點,眼珠子都不敢轉了。
「孽障,還不跪下,」老太太拍了旁邊的小桌子,便立即怒道。
三姑娘跪了下來,旁邊的大老爺臉上也很是難看,到底是子不教父之過。至於這會楊氏也不敢大聲嚷嚷了,這要是單純孩子之間打架,最後頂多就是各罰一場罷了。可三姑娘這舌根都嚼到長輩身上了,這樣的話都是罵那些只有娘沒有爹的孩子,可二老爺人家是在京城做官不在家而已,你這麼說,那不就是咒他死了?
難怪老太太這會也生氣了。
衛氏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人,不過事到了她身上,她也是一點不怕的。只聽她沉聲又說:「承哥兒、啟哥兒,跪在地上,好生同老太太說說,你們為什麼事兒和昌哥兒拌嘴的?」
拌嘴,阿璇差點沒笑出聲,不過她還是正襟危坐。
顧應承如今都進了蒙學了,說話一溜一溜的,條理很是清晰,讓在場的長輩都聽的明明白白的。
「四哥說我姐姐是疤臉,還說知府家很快就要來退親了,」顧應承說到這的時候,阿璇都恨不能氣得去抽顧應昌兩個嘴巴子,小小年紀竟是這般惡毒。
待他說話之後,衛氏才不緊不慢地總結陳詞道:「說是一家子,又是嫡親的兄弟。我們二爺在京裡頭四處為大哥活動。沒想到竟是有人這麼見不得我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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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跪下,」衛氏一回了房內,還沒坐下呢,就轉頭對身後的雙胞胎說道。
阿璇咬唇站在一旁,想幫著說話,卻不敢隨便打斷。倒是顧應承和顧應啟就跟知道有這麼一出一樣,直接就乖順地跪下了,連一句廢話都沒說。
如今天氣也熱了,從老太太的正房走回院子,衛氏額上都生出薄薄一層汗,本就緋如荷花瓣的臉頰,帶著殷殷殷紅色,本就絕麗的臉龐,此時更是美得這般動人。
如今丈夫不在家,兩個兒子的教養之事便全落在她的身上。誰知一向乖巧的兩人,今個居然就闖出這樣的禍事。
她扶著羅漢榻上的小桌子,對這兩人嚴厲道:「說,為何要打你們四哥,便是他有千般不對,你們也不該動手。說到底他也是兄長。」
剛才在老太太的院子裡,因著三姑娘的那句有娘生,沒爹教,氣得老太太罰她在院子裡閉門思過一個月,抄一百遍女則和女戒,好生學學什麼是大家閨秀應該做的事兒。
至於三個哥兒都是各打五十大板,老太太訓了一頓之後,大老爺發話讓他們也回來抄書。其實衛氏心裡知道,若不是有三姑娘在裡面攪和事兒,大太太今日定然不會輕易算了。
顧應承不是那種看不清形勢的,既然娘問了,那他就乖乖地答了,「都是四哥先挑釁我的,他說姐姐……」他朝阿璇看了一眼,又撇過頭輕聲說:「說姐姐壞話,我就動手打了他。」
「還有我,我和哥哥一起打他的,」顧應啟是個事事不落人後的,雖然這會衛氏面帶薄怒,可他還是歡歡喜喜地承認,就跟這是多光榮的事情似得。
衛氏早知道昌哥兒罵了阿璇,其實她心裡也覺得昌哥兒該被教訓。可如今這世道最重的便是禮教,昌哥兒是他們兩的哥哥,就算再生氣,也不該和哥哥動手。
所以錯了錯了,衛氏雖性子溫和,但卻是很能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人。
「你們兩個從今個開始,除了去蒙學之外,半個月不許出院子,」衛氏看了他們兩人,又說:「現在到外面廊下跪著去。」
阿璇聽了前半句,一顆心正要落下呢,誰知就聽衛氏的後半句。
她立即出聲道:「娘,弟弟們都是為了我,才和昌哥兒打架的,要是娘罰他們跪著,那就罰我吧。」
衛氏有些嚴肅地看著女兒,教育道:「這禮教不可廢,不說你爹爹如今是正四品的京官,你大伯父只是賦閒在家。即便你爹爹回了,也該聽著你大伯父的教訓。他們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你也不要事事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