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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7:22 作者: 蔣牧童
    「真的嗎?」旁邊的顧應承這會已經吃得只剩下杏核了,他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阿璇說道:「姐姐真是太厲害了。」

    別說是阿璇了,就連衛氏都被這一對小甜嘴逗得笑得直彎腰。

    「那你們以後會給姐姐摘杏子嗎?」

    「會,」顧應承乖巧地點頭。

    旁邊的顧應啟卻是另闢蹊徑,大聲說道:「我以後不僅要給姐姐摘杏子,我還要給姐姐買胭脂、買簪子帶。」

    這會連穩重的顧應承都忍不住了,搶著說道:「我也要給姐姐買。」

    ?

    ☆、第十章

    ?涼風陣陣,這悠閒的農家小院被一片綠意包圍,季銘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宋寒川坐在躺椅上。他見到的宋寒川多是冷漠的,雖說年紀並不大,可是一副深沉穩重的模樣,而這樣悠閒的模樣卻還是頭一回見。

    「他們火急火燎地將我叫過來給三爺療傷,沒想到三爺卻這般悠閒,」季銘比宋寒川大上幾歲,又盯著神醫的名號,是以說起話倒沒有旁人的小心翼翼。

    宋寒川眯著眼睛盯著對面鬱鬱蔥蔥的青山,而旁邊的季銘也不著急,只含笑站在一旁。最後還是從屋子裡頭出來的明寶看見季銘,喲了一聲,便笑道:「季神醫來了,奴才給您沏壺茶吧。」

    不過他剛說完就有些懊悔地說:「不過這裡沒有您喜歡的六安瓜片,只能請你將就些了。」

    「你主子能喝得的茶,我自然也能喝,去,給我搬張凳子來,」季銘大笑了兩聲,便吩咐道。

    明寶趕緊應了一聲,又是進屋去搬了一張條凳進來。

    宋寒川坐在的這張躺椅,可是這家農戶最值錢的家俱了。其他別說椅子了,就連單個的凳子都沒有,全都是這樣的條凳。好在季銘本就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在條凳上大剌剌地坐下後,便說道:「把手給我。」

    宋寒川轉頭看了他一眼,卻乖乖地將手臂伸了出去。

    季銘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宋寒川慢慢問道:「張大人,怎麼樣?」

    「你要護著的人,我怎麼敢讓他死了,好著呢,」季銘隨口答道,眉頭卻是緊鎖著的。

    「他現在還昏迷著,」宋寒川點道。

    季銘呵呵一笑,說道:「反正死不了,昏迷幾天又有何妨。」

    此時他已經收回搭在宋寒川腕上的手,在他臉上巡視了兩圈:「沒有內傷,只需靜養些時日便好。」

    宋寒川自然是沒回話的,季銘也見怪不怪,只等著明寶端了茶水過來。可就在一隻飛鳥在天空滑過時,宋寒川突然開口問道:「人的胎記可以去除嗎?」

    季銘先是怔了一下,隨口便調笑道:「我同三爺相識這麼久,竟是不知三爺身上還有胎記。」

    「不是我,」宋寒川沒有片刻猶豫地否認。

    季銘正打算問他不知哪家姑娘時,這位就自己先否認了。說實話,宋寒川的性子太過分明,在他這裡不是白就是黑、要說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正是春心躁動的時候,可季銘就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有過一絲旖念的。

    於是他耐著性子問:「是什麼樣的胎記,長在何處,大概有多大?」

    他問的這麼細緻,宋寒川倒是愣了一下,隨後他便仔細回憶,可一撞進腦海中的就是那張比桃花般還要艷麗旖旎的臉龐,一雙水眸藏在濃密羽睫之下,比他見過的任何一雙眼睛都要明亮動人,帶嗔含嬌,數不盡的欲語還休。

    「季神醫,你喝茶,」明寶的聲音一下將他驚地回神了。

    或許是那晚的燈光太過朦朧昏暗,讓燈下美人添了三分不真切的美,也或許是初見便留下美得驚人的印象,如今人不在跟前,這般細細回想著,卻越發覺得這人美得無以復加。

    「大概在額頭,是細長條的紅色胎記,大概有這麼大,」宋寒川用手指比了比。

    季銘有些吃驚,點頭說道:「那可不小了,我還得見過真人,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他以為宋寒川會拒絕,誰知他卻乾脆說道:「我會儘快安排你們見面的。」

    季銘之前以為是個不重要的人,可見他這態度,好似很上心。

    而此時沒看著他的宋寒川,似乎猜到他腦海中念頭,淡淡道:「我欠著她一個救命之恩,打算還了。」

    ********

    從廣寧寺上香回來之後,阿璇的身子自然是無礙的,從前她三五不時地借著身子不舒服,躲在自個的院子裡頭,就連給老太太請安都不願去。而衛氏知閨女的心病,便隨著她去了,但阿璇不去請安了,這老太太的冷言冷語就全讓衛氏背了。

    不是說婆媳就是天生的敵人,特別衛氏生得這般貌美,在婆婆眼中就是勾著兒子,不讓兒子上進的。

    所以這會顧二老爺外放時,老太太裝著生病,死活攔著衛氏沒讓她跟著去。

    不過因阿璇如今這樣子,衛氏自個也不願跟著丈夫外放。所以二老爺走了之後,老太太看著衛氏就越發地不痛快了。不過好在還有三老爺這個庶出子在,三太太作為庶出的兒媳婦頂了老太太大部分的炮火。

    至於顧家這位大老爺,本是有官身的,可偏偏因站隊站錯了,這會被免了官職在家等著起復了。

    所以顧家如今撐著門面,就是阿璇的親爹顧二老爺顧階了。

    衛氏正坐在妝鏡前,身後的玉容正給她梳頭髮,就聽外面秦嬤嬤歡喜地說道:「姑娘今個怎麼來了?」

    「今個不是要給祖母請安,我自然是過來陪著母親一塊去的,」說著門口的紗簾就被掀了起來。

    阿璇穿著月白妝花長褙子進來,她年歲還小,頭髮只弄著花苞,只是這花苞是編成辮子之後纏在頭上的,她整個頭上只在兩邊花苞上纏著細長銀鏈子,各色串珠串在上面,而墜下來的銀鏈子上,卻是一邊掛著一個水滴型藍寶石,阿璇走路的時候都會微微晃動,別提多嬌憨可愛。

    衛氏也少見她這般打扮,便笑著將她拉過來,仔細看了看這兩邊垂著的銀鏈子,笑著說道:「這麼一打扮倒是新奇,不過我的阿璇生的好看,怎麼打扮都是好看的。」

    「娘才是真正的好看呢,我長這般大,就沒見過比娘親更好看的人了,」阿璇很是乖巧地說道,說實話單看衛氏的模樣,真的不像是有個十六歲兒子的人。虧得她都是往素淨里打扮,要真是盛裝的話,只怕便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了。

    待衛氏梳妝打扮好了,便帶著阿璇到老太太房中去請安了。

    老太太年歲大了,並不需要她們日日去請安,只要隔三日去一回就行了。

    待母女兩人進了老太太的上房院子時,就聽見裡面傳來陣陣聲音,還有姑娘如銀鈴般輕快的笑聲。

    衛氏和阿璇進屋子的時候,整個上房瞬時便安靜了下來,不過這尷尬的時間並未延續很久,就聽坐在左手首位的人笑著說道:「弟妹和阿璇來了,看來阿璇身子是真的好了,都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也不知這位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不過她這句話說完,眾人便想起先前阿璇時常不給老太太請安的事情。

    衛氏朝著上首的楊氏看了一眼,眸子中閃過一絲厭惡,這般大年紀的人,又是阿璇的長輩,竟是處處和阿璇過不去,也不知她心裡羞還不羞。

    「老祖宗萬福,」衛氏沒搭理楊氏,同阿璇一塊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倒是一臉笑意,看著阿璇笑道:「身子既然是好了,就同姐妹們一塊去學堂里念書吧。咱們到底是詩禮傳家的,可不能怕苦怕累,就不去讀書。」

    「祖母教訓的是,孫女謹遵教誨,」阿璇輕笑福身,她身上穿著月白繡蓮花纏枝紋嵌暗銀長褙子,行動間身上閃過一絲絲流光。

    誰都知道五姑娘性子最是古怪,旁人是說不得一句的,可這會老太太說這樣的話,她反倒是含笑地應了下來。

    她們坐下後,眾人又繼續了之前的話題,只聽楊氏眉飛色舞地說道:「大姑娘已讓人送了信回來,再過幾日就回來了。」

    楊氏生的嫡長女已出嫁了,嫁到臨近的金華府,男方也是大戶人家,其父乃是金華府的知府,聽聞是大老爺當年的同窗。

    大姑娘出嫁的時候,光是嫁妝就有九十六抬,真正是十里紅妝。這是她出嫁兩年來,除了回門之外的,頭一次回娘家。

    阿璇沒見過這位大堂姐,自然是不耐煩聽這些。

    就在楊氏說到大姑娘種種往事的時候,三太太領著女兒一塊進來,她們一進來連在聽著楊氏說笑的老太太都突然斂起臉上的笑。

    老太太這輩子有生有兩個兒子兩個閨女,而顧家除了她生的這些兒女之外,就還有一個三老爺是個妾生子。聽說三老爺的親娘當初很是得寵的,老太爺在的時候三老爺在家都是極受寵的,所以如今家中只剩下老太太的情況下,三房的日子可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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