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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1:08 作者: 荔簫
    楚霽攥住了她的手,沉沉地緩了一息:「我娶你吧。」

    雨竹悚然一驚,觸電般地將手從他手裡抽了出來。

    「將軍您……」她猶疑不定地盯了他半天,摸索著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給奴婢個名分?」

    楚霽一哂:「我的意思是讓你當將軍夫人。」

    雨竹僵在了他面前,許久都沒說出一個字。楚霽想拉她坐下,但她的腿腳都不聽使喚。

    「我總不娶妻,母親就瞎操心。」他說著一喟,「我要是娶了別人,你又不高興。」

    雨竹驀地一顫,茫然搖頭:「奴婢怎麼會不高興……」

    楚霽微微歪頭,認真地打量著她:「卓瑪就讓你不高興了。」

    所以,他其實是想說這個?

    雨竹一下子清醒過來,適才驚訝之下隱約滲出的喜悅被盡數衝散。她低下頭,抿了抿唇:「奴婢知道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霽啞聲而笑,光著腳站起身把她摟住,「我只是那天才知道你的心思。帶兵出去這些天,我想了想,我沒了你不行。」

    他曾經喜歡過蘇吟,所以他後來嫉妒過皇上,嫉妒蘇吟和他無話不說。但他一直忽略了,他身邊其實也有這麼一號人。

    她是生得不如蘇吟漂亮,大概也不能跟蘇吟比見識,但對他而言,論起和誰相處起來舒服,沒人能比得過她。

    他只是習慣了。任何他需要她的時候,她都在身邊,反倒讓他顧不上去多想她對他來說是個怎樣的人。

    ----在他想清楚這一點後,一度無比慶幸蘇吟當初翻臉走了。不然他們一旦成婚,就是既委屈了她,也委屈了蘇吟。

    看雨竹不開口,楚霽有點著急了:「你到底想不想嫁給我?你若是不想,那我……」

    「我想!」雨竹連忙答話,答完之後,臉噌地就紅了。

    她應該矜持一點兒的,可惜現在反應過來也晚了。

    ·

    四天後,皇帝下旨治了胡家的罪,胡驍和幾個已及冠的兒子、侄子皆賜死,未及冠的流放八百里,妻女沒入浣衣局,其餘家眷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至於儀妃,可想而知被廢了位份。

    地位顯赫的胡氏一門就此算是倒了。接下來,還有一些瑣碎事要朝中慢慢料理,眾人一時都忙得閒不下來。

    第五日,馮深接到了沈玄宗著人遞來的摺子。他把摺子送到了皇帝案頭,沈玄寧一掃封皮,覺得眼前人多事忙,暫且顧不上理他,就把這摺子先擱在了旁邊。

    接下來的七八天裡,卻每天都有沈玄宗的摺子遞進來。

    這些摺子沒能都送到皇帝案頭,因為御前整理摺子的宦官會看眼色,見他連頭一本都還沒看,就會自然而然地把別的先往後排。後來還是蘇吟親自去收拾時發現了,細細一數已經攢了示意道,就鎖眉把整理摺子的宦官叫了進來:「四殿下什麼事啊?」

    「下奴哪知道。」那宦官躬著身,「要擱從前,他偶爾有事,下奴看一眼順手讓人辦了也就得了。這回摺子上都寫著皇上親啟,下奴哪敢看?」

    蘇吟再拿過來一瞧,便也注意到了這幾個字。她鎖眉想了想:「我拿一封走,你記個檔。」

    而後她便拿了今日剛送來的那本走,在沈玄寧午間小歇的時候拿給了他看。

    他掃了一眼:「他要什麼,你讓人直接辦了就是了。」

    「四殿下從前上摺子從來不寫皇上親啟。皇上看看吧,別是有什麼大事。」她道。

    沈玄寧便蹙著眉頭將摺子接了過來,邊接邊想他到底能有什麼大事?

    他都被圈禁了好幾年了,婉太妃也已經沒了。眼下還能有大事,那是病了?病了怎麼不直接要太醫?宗人府絕不敢委屈他。

    翻開摺子,沈玄寧很快就察覺到了措辭間的小心。

    沈玄宗先是就從前的事告了罪,說自己一時糊塗釀成大錯,愧對他和太后多年來的關照,也對不住順太妃的養育之恩,洋洋灑灑地寫了足有千餘字。

    接著又追憶了一番往昔的兄弟情分,大事小事各寫了一點兒。其中有很多,也是沈玄寧至今都不能忘記的。

    他於是禁不住地好奇,沈玄宗究竟有什麼事,竟然要小心翼翼地鋪墊這麼多?但看到最後,他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沈玄宗最後只是說,有話想當面稟奏,求他給他個見駕的機會。

    沈玄寧看完,沉默了半晌,說不出話。

    「四殿下究竟什麼事?」蘇吟打量著他的神色問,他復又靜了一會兒,叫了馮深進來:「去把四弟帶進宮來,朕問問他有什麼事。」

    馮深領命,即刻告了退。

    三刻之後,沈玄宗被帶進了宮門。

    乾清宮再次出現在眼前,令他覺得五味雜陳。這個地方,他疏遠過、懼怕過,也肖想過,但關於這個地方更多的記憶,是與父皇皇兄的和睦相處。

    那些美好的過往,被他親手推助的一場鬧劇斷送了。在那之後他從沒想過從宗人府出來,更沒想過面聖,因為他根本沒臉見皇兄。

    在他走到殿門口時,蘇吟走了出來。

    「四殿下來了?」她噙著笑,沈玄宗一陣恍惚,一時還道是回到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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