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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50:08 作者: 梓霂
顧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皇上可曾震怒?」
「皇上自然是發怒的,但也無可奈何,那些守城的將士有些打著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名頭,公然牴觸皇上,皇上因著那份檄文,如今民心盡失,再說,那開關放行之事是那麼多將士一起做的,皇上還要那些將領保家衛國,自然不能一氣之下,全部殺了。」
「那皇上如何也沒拿我們王府開刀?」
母親嘆了一口氣,「皇上只下旨將我們軟禁在府內,如今民心不穩,前幾日為燕王和謝家請命的百姓,齊齊跪了一整個城門口。皇上現在在輿論的道口浪尖上,自然不敢公然那我們開刀,只說要等燕王回來後再一起發落。」
顧若心中緩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齊珣的那封問責檄文到底是如何寫的,寫的有多麼地字字泣血,竟然能讓天下將士和百姓都為之動容,為其請命。
不過齊臨這麼多年身居高鼎,卻並非稱得上是個好皇帝,他極其好面子,這些年大興土木,更是做了許多勞民傷財之事。
去年河西水患,嶺南雪災,他都沒有妥善料理,導致災民滿地,餓殍遍野,其實在無形中,他早已民心盡失,如今落得如此軍民離心的後果,也不可謂是早有因果之故。
而齊珣從來都針砭時弊,自然是拿準了這一點,知道皇上必然不敢公然違背民意,才敢讓在京城的顧若她們犯險,想著定能護住顧若他們安全,況且,若是他不走這步險棋,他將永無回京之日,又或者他回京之後,也會被皇上暗害。
皇上本就忌憚自己,要將自己剷除,再加上他如今知曉了皇帝做過的污點之事,又是當日謝昀身死的見證人,皇上生性多疑,他若不走這招險棋,必定不得好死。
所以他索性走這步險棋,將此事昭告天下,若皇上能有所悔改,便可換一個盛世清明。
不過,齊珣這傢伙竟然一聲不響便將自己和思若置於危險境地,實在是……可惡。
等到時候見面了,她定要扯著他的領口向他質問清楚。
想到這兒,顧若的嘴角竟然不可自抑的上揚起來。
太好了,齊珣還活著,他馬上就要回京了,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掛念著自己和思若呢?
這幾日燕王府被羽林衛包圍住,任何人不得出入,顧若雖然著急,但也是無可奈何。
這日,顧若剛剛起來,便見宮裡來人,口口聲聲要將自己和思若帶走,顧若沒法子,只好安撫好家人的情緒,然後抱著孩子登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為今之計,她不得不去,參加一場變相的豪賭。
而這個賭注,便是她對齊珣的信任,是她對齊珣此番能夠說服皇帝這件事情的信任。
進了宮裡,抱著孩子的顧若便被帶到一處偏殿軟禁了起來,門外站滿了把守的侍衛。
看這情形,是插翅也難逃了。
顧若定了定心神,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去,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個字。
等。
*
宮門口
齊珣一身鐵甲坐於馬背上,目光凜冽,身後是一排排陳列整齊的軍隊,他陳兵皇城外,與皇城的御林軍對峙著,成犄角之勢。
不過大家都心知獨明的是,此時齊珣若是一聲令下,這些天天在天子腳下吃皇糧的御林軍根本不會是他們西北營和謝家軍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的對手。
但他今天並不是為了逼宮而來,所以他不會輕舉妄動。
此刻,他在等,
等著皇上的口諭,等著皇上召見他進去。
沒一會兒,果然有小太監將皇上的口諭傳來,齊珣利落的翻身下馬,讓三軍將士就地休息。
孤身一人進宮,步進了宮去。
他知道皇上不敢動他,因為一旦他發生點什麼,他身後那謝家軍的千軍萬馬隨時可以把這皇城踏穿。
齊珣身上的鎧甲在日色下泛著銀光,背上背著黑色的包裹,眼底是融不開的塞北之雪。
他一步一步邁到朝堂之上。
今日朝堂之上,沒有一位大臣和公卿,昨日謝家軍列隊進城,那些大臣早就知道大事不妙,個個都是人精,自然是躲在家中,閉門不出,今日哪還敢來上朝。
齊珣看著坐在高位上的他的父皇,曾經是那麼高高在上,如今看來,更像是個孤家寡人。
大齊皇帝——齊臨
齊臨見他一步步進來,走到自己龍椅下站定,目光肅然,不卑不亢。
他料想齊珣今日必然是不會給自己半點面子,要與自己死磕到底了。
他目光幽深,盯著齊珣道:「我兒意欲何為?」
齊珣並未答話,他瞧著坐在高位上的齊臨,那個大齊的九五之尊,如今在這空蕩蕩的大殿裡,顯得尤為孤寡淡薄。
可就算是這樣,齊珣也沒法子在心中為他開脫。
他不疾不徐地將背在身上的包裹取下,從中拿出一副少將的紅纓頭盔和一塊黑色的牌位,擺在地上。
齊臨遠遠望去,赫然看到牌位上寫著謝昀二字。
耳畔的嗡的一聲響,讓他幾乎坐立不住。
他站起身來,伸出手指著齊珣罵道:「逆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齊珣不卑不亢地跪下,朗聲道:「兒臣攜謝少將軍英魂歸來,只是想問陛下一句,謝家和西北營究竟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