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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9:44 作者: 愛打瞌睡的蟲
    「這種事原本就是歷史和政治書上寥寥幾句,現在眼前就有吃過人肉的人。」

    「去年你一路南下也沒見過?」

    「去年我一路晝伏夜出,就算有我也沒看見。」祁可腦海中浮現起當時的路況,喉頭一陣乾澀,抿了抿嘴,「白骨、巨人觀、正在腐敗的發綠的屍體倒是見了不少。」

    「你知道的,這種事我們阻止不了,要讓人在饑荒年不吃人,唯一辦法就是保證糧食供應。」

    「我沒想阻止啊,我就是感慨一下,課本上簡簡單單幾句話,現在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了,精神衝擊有點大。」祁可振振有詞。

    「好吧。」照臨一副不相信你但也不會戳穿你的表情。

    祁可直接回個鬼臉。

    兩人玩笑了一會兒,有了今天一天將士們的食物消耗量的觀察,祁可從千荷境裡留了更多食物出來,各種各樣的蛋和豆類,因為可以通過二次加工改變味道,蛋做蒸蛋或者蛋花湯,豆子做豆沙包包子,總之就是可以換個吃法,一人來一勺,叫人嘗不出來食材高級與否。

    後半夜,女僕們在充當廚房的草棚底下準備磨豆漿,還沒動手,就看到來了幾個伙頭兵幫忙,忙活到天亮,磨好的豆漿和豆渣全部搬走,與他們大廚房裡用本地豆子磨的豆漿混在一起煮開供應全營地的將士,作為交換,給照臨送來了一部分豆漿和豆渣讓招來的流民有東西吃。

    於是,蔑匠一家四口人的早飯跟昨天一樣,活還沒幹,又欠了一筆七十張蓆子的債,一天兩頓飯,每天睜開眼就是一百四十張蓆子,想想都讓人焦慮。

    照臨會讓他們一天天欠得更多,因為等飢餓許久的腸胃恢復過來後,食物會多給一些,吃得越多,欠的債就越多,不可能控制不吃的,就跟挨餓減肥一樣,餓得越凶,反彈越厲害,根本管不住嘴巴,想還清債就得拼命干,這樣就沒心思想別的了,反過來說,如果還有人有心思搞七捻八,那正好順勢追究下去細查一下。

    蔑匠一家在冷硬的地上睡了一夜,並不舒服,冷醒了幾次,但比起睡在野外來說還是好多了,吃過熱乎乎的早飯後,走進幹活的帳篷準備加緊幹活,爭取今天能完成兩張蓆子。

    第996章 分流與分化(十)

    照臨在準備妥當後帶著女僕推著車子,跟昨天一樣,去拒馬前喊話,用食物引誘,繼續招人編蓆子。

    昨天的事在流民中發酵了一晚上,今天守在拒馬前的人全都不是昨天的臉,當看到當真有一群女人推著車子來了,很多人不顧自己餓得虛弱的身體,主動扒著拒馬急切地問是不是要招工。

    「今天還要人嗎?要我吧要我吧,我什麼都能幹。」

    「我會編蓆子,真的給窩頭嗎?」

    「我有幾個同鄉,都是手藝人,能把我們一起帶上嗎?」

    「要我吧要我吧,我吃的少,六張,不,七張蓆子給一個窩頭就行。」

    「我我我我什麼都能幹,洗衣做飯都行。」

    這些扒拒馬的人一開始都是男人,哪怕體力再虛弱,還是能把更虛弱的女人和老人們擠到後頭,但那些老弱婦幼都不傻,趁著這些男人們這會兒都扒著拒馬的時候,紛紛擠過來,扒著男人們的背和腦袋往上爬,不管會不會編蓆子,只要能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幹什麼都行。

    男人們又哪裡肯讓女人踩在自己頭上,發現一扯扯不掉馬上就撕打起來,很快就發展成了多人混戰,時不時地就有人撞在拒馬上受傷,然後倒地不起。

    只要流民不試圖爬過拒馬,他們打得多亂柏家軍這一邊都不會制止。

    照臨也沒在一開始就出手干預,而是放任他們先打了一會兒,等到體力最虛弱的人倒地了,女僕們從車底下的夾層摸出幾掛小鞭炮,點著了扔進打架的人群里,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嚇得他們終於都住了手。

    「你們的身手我都看清楚了,我這邊招人做事就是要手腳利索的,我點到的人到那邊站著。」

    照臨說完,向一旁的士兵借了根長棍,隔著拒馬,一個個地指認,點到的人在她的注視下走到指定的地方,男女老少都有,都是剛才打架比較狠的。

    沒被選上的人被後面湧上來的流民推擠開,爭相扒著拒馬,求對面的人看看自己。

    照臨在這邊停留到中午,帶著挑出來的一百多人回了營地,跟昨天一樣,先去溪水邊洗手洗臉,一人一小杯薑糖水後帶著在營地里轉一圈,認一認地方,然後男女分開,二十人一間帳篷這麼分了住處。

    等到分發食物時,重頭戲來了,這一百來人都是獨自一人沒有家人朋友,所以他們每個人每天的欠債比蔑匠一家四口少多了,一頓兩個窩頭一杯豆漿欠債十五張蓆子一天兩頓飯總計三十張蓆子。

    這些人要說手藝活都能幹一點但又達不到行家裡手靠此謀生的那種程度,所以需要師傅教他們一把,照臨就去找那個蔑匠,讓他來做,帶出的徒弟裡面若是能成功完成一張蓆子減他半張蓆子的債,也就是帶出的徒弟越多、徒弟們完成的蓆子越多、他本人被減掉的債務越多。

    蔑匠一家人也都沒有想到這才來了一天,他們每天的龐大債務就有了轉機,根本沒有多想就連聲應了,生怕答應慢了照臨就反悔了。

    女僕帶著蔑匠出去安排一番,只說是教他們編蓆子的師傅,敲打一番好好學,學不會就送出去換新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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