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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5:06 作者: 清閒丫頭
「我不是怕那個野人……」薛茗黑著一張臉無可奈何地指了指縮在他懷裡緊摟著他的腰的人,「從上馬車她就這樣,待在沒光亮的地方還安穩點兒,好像剛才那事兒真把她嚇著了。」
蕭瑾瑜輕蹙眉心,「她身上可有什麼傷處?」
薛茗的臉「騰」得一紅,「我……我哪知道她身上有什麼啊!」
楚楚看了看埋在薛茗身前的瘦小身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剛碰到那隻緊抓在薛茗腰間的冰涼的手,女子突然尖叫出聲,拼命地往薛茗懷裡鑽,單薄的身子緊緊縮著,抖得像篩糠一樣,楚楚趕忙退得遠遠的,薛茗一陣手忙腳亂,「你……你別怕,別怕……」
女子好不容易在薛茗的懷裡安靜了下來,低聲抽泣,蕭瑾瑜靜靜地看了一陣,想起阿史那蘇烏剛才說的話,眉心一沉,「薛茗,你先帶她到客房……楚楚,去叫顧先生來一趟。」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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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鶴年一到,不管這女子哭鬧得有多悽慘,照例把閒雜人等全轟到了外屋。薛茗僵立在房門口,一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聽到屋裡的哭喊聲倏然一停,薛茗直覺得心裡一揪,整個脊背頓時冰冷一片。
屋裡靜了一小會兒,顧鶴年就推門走了出來,臉色難看得像是被人狠抽了一巴掌似的,「王爺,這姑娘是從哪兒來的?」
蕭瑾瑜抬頭看了看緊攥拳頭的薛茗,才道,「如無意外……是前兩天在府里自盡的那個祁公公的妹妹,祁蓮,從薛太師府上帶回來的。」
楚楚實在比不過這兩個男人的耐心,忍不住問道,「顧先生,她是不是嚇著了?」
顧鶴年眉頭擰了個死結,沉沉地嘆出口氣,「嚇著了倒還好了,是有人給她施了一套邪門歪道的針法……」顧鶴年咬了咬牙,「現在腦子就跟兩三歲的孩子一樣了。」
楚楚一驚,「那……那趕緊給她治呀!」
顧鶴年緩緩搖頭,「治不了……這種下三濫的法子都是早先拿來對付敵軍的探子的,下的是狠手,一用就是一輩子的事兒,現在軍營里都不用了,居然有畜生往這麼個小姑娘身上用!」
驀地想起薛汝成那句話,那一刀,他也好好想想……
蕭瑾瑜極力保持住平靜,可緊握在輪椅扶手上的手還是在微微發抖。
薛茗緊了緊眉頭,扭頭就要走,被蕭瑾瑜一聲喝住,僵在門口。
蕭瑾瑜的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冷靜如冰,「她如今只讓你一人近身,你必須在這兒……薛府今晚還有事,你別去添亂。」
薛茗愣了愣,像是突然想起些什麼,倏地轉過身來,錯愕地看著蕭瑾瑜,「我去熙皞齋之前看見四個家丁從後門抬進來一個東西……白布裹著,像個死人。」
蕭瑾瑜微微點頭。
「好……我聽你的。」
看著薛茗有些六神無主地走進裡屋,蕭瑾瑜精神稍稍鬆了一下,剛相對顧鶴年道謝,還沒開口,胸腔里突然竄起一陣絞痛,疼得一時無法喘息,臉色頓時青紫起來。顧鶴年趕忙從藥箱裡翻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藥丸塞進蕭瑾瑜口中,楚楚一手扶著他,一手幫他撫著胸口,蕭瑾瑜好一陣子才緩過來,對顧鶴年輕輕苦笑,氣如遊絲地道了聲謝。
顧鶴年板著臉把那個小瓶塞到蕭瑾瑜懷裡,「別謝老朽,王爺只要能時時事事不動氣,老朽就謝天謝地了。」
楚楚剛想替蕭瑾瑜辯駁幾句,蕭瑾瑜已恭恭敬敬地道,「我記下了……今晚恐還有一人需先生救治。」
「王爺放心,老朽年紀大了,睡不早。」顧鶴年無聲嘆了一下,「虧得今天還有件好事……王爺,吳郡王已醒過來了。」
楚楚一喜,「太好啦!」
「沒那麼好,」顧鶴年沒好氣地道,「這才給他養好幾天,就折騰成這樣……幸虧這小子原來是個帶兵打仗的,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過,能忍得很,要不然都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蕭瑾瑜不察地皺了皺眉頭,聲音里一點也聽不出驚喜的意思,「多謝先生。」
「王爺,咱們去看看他吧?」
蕭瑾瑜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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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陪蕭瑾瑜在六韜院歇了一陣子才回去,剛進一心園的院門就看見穆遙站在客廳門口,直愣愣地看著地面。
穆遙裹著一身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髒衣服,上面沾著刺眼的血漬,像是在前襟上開出了一朵艷紅的牡丹花,那張一向不惹人注意的臉在門口燈籠的映照下,仍然白得像紙一樣。
蕭瑾瑜還沒靠近,就聽穆遙沉重而乾脆地道,「十娘傷得很重。」
蕭瑾瑜脊背上倏地一涼,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楚楚慌地握住蕭瑾瑜的手,「王爺,你別急……我這就去叫顧先生!」
「娘娘,十娘想見你。」
楚楚一愣,剛想邁出去的步子硬生生地收了回來,「見我?」
穆遙點頭。楚楚看向蕭瑾瑜,蕭瑾瑜也輕輕點頭,楚楚這才問向穆遙,「她在哪兒呀?」
「裡面就只有一間空房。」
「我知道了!」
看著楚楚迅速消失在視線里,蕭瑾瑜才把目光投向穆遙胸前的血漬,「說吧。」
穆遙抿了下又薄又白的嘴唇,「我醒過來的時候在一個地下刑房裡,被兩個鐵鉤穿著鎖骨吊在牆上……薛汝成就在地上折磨十娘,十娘手腳上全拴著鐵鏈子,一直看著我哭……你說不能殺他,我就只把十娘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