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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5:06 作者: 清閒丫頭
    哪怕一時想不明白,楚楚也願意相信他有他的道理。

    蕭瑾瑜不動聲色地看著小男孩,「可以了?」

    小男孩一揚臉,「你問吧!」

    ☆、104冰糖肘子(十八)

    蕭瑾瑜端起茶杯淺呷了一口,「你叫什麼名字?」

    「李成,」小男孩從女子的懷裡掙出來,叉腰站著護在女子前面,響亮地補了一句,「成功的成。」

    蕭瑾瑜微微點頭,「你娘叫什麼?」

    小男孩抿著嘴回頭看看女子,「我……我爹叫我娘雲妹。」

    蕭瑾瑜眉心微緊,「別人叫你娘什麼?」

    小男孩攥著衣角,「沒人叫我娘。」

    女子勉強跪起身子,目光空洞的眼睛朝著蕭瑾瑜的方向,「我叫……」

    「閉嘴,」蕭瑾瑜冷冷喝住女子,「沒你的事。」

    小男孩張開細弱的胳膊把女子擋住,氣鼓鼓地瞪向蕭瑾瑜,「不許瞪我娘!」

    蕭瑾瑜冷然看著,「連你娘叫什麼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喊不許?」

    小男孩漲紅了臉,「我就叫她娘!」

    蕭瑾瑜不急不慢地道,「你娘看不見,哪天要是走丟了,或是出了什麼事,你去衙門報官,就只會說你娘不見了?」

    小男孩咬著嘴唇不說話,張開的胳膊也垂下來了。

    女子愣愣地跪著,實在不知道這個奪走她丈夫的大官要玩什麼花樣。

    蕭瑾瑜淺淺抿了口茶,「我只說一遍,你記清楚……你娘叫雲姑,早先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後來得病失明,身體虛弱,無法做工,就被逐出門去,乞討為生,險些餓死街頭的時候被你爹救起,才留下一條性命,成了你娘。」

    想起那個救她疼她的男人慘死,女子身子發抖著,泣不成聲。

    小男孩顯然是頭一次聽說自己娘親的身世,不知所措地看著淚水漣漣的女子,「娘……」

    女子哭得說不出話來。

    蕭瑾瑜聽若罔聞,靜靜地看著小男孩,「我問你,你爹除了讀書備考,平日還做什麼?」

    「我爹什麼都做!」說起自己的爹,小男孩立時一臉驕傲,「我爹什麼活都會幹,我家的草屋就是爹蓋的!他教我念書,還給大官家裡抄書掙錢,抄一本書能給娘買一天的藥!」

    楚楚一低頭就能看到蕭瑾瑜白如凝脂的頸子上那幾道刺眼的血痕,可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她已經恨不起來那個弄傷她心愛之人的瘋子了。

    女子突然伏在地上磕起頭來,慘白的額頭把地面砸得「咚咚」直響,無助地哭求著,「安王爺,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生哥是好人,他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啊……」

    小男孩被女子哭得慌了神,也跟著跪了下來,連連磕頭,「我爹是冤枉的!」

    楚楚想拉拉蕭瑾瑜的袖子,抿抿嘴唇,還是忍住了。

    蕭瑾瑜看都沒看女子一眼,只靜靜看著小男孩,「李成,抬頭……你爹的死訊,可是那個大官告訴你們的?」

    小男孩抬起頭來,腦門上已經磕紅了一片,疼得眼睛裡淚汪汪的,還是一臉倔強地看著蕭瑾瑜,「是,是大官家的管家老爺來說的。」

    蕭瑾瑜聲音淡了兩分,「也是那個管家老爺說,是我害死了你爹?」

    小男孩噙著眼淚的眼睛裡一下子滿是怒火,「是!是你對我爹嚴刑拷打,逼他招供,還讓人把他殺了!」

    蕭瑾瑜神情淡然得像在聽曲一樣,「告御狀也是那個管家老爺出的主意?」

    「是……」想起告御狀,小男孩眼裡的怒火又旺了一重,小手攥起了拳頭,「你還害死了我爺爺奶奶!」

    蕭瑾瑜眉心輕蹙,「你以前可聽你爹提過爺爺奶奶?」

    小男孩咬咬嘴唇,「沒有……但是我爺爺認出我爹了,他認得我爹腰上的黑痣,他還為給我爹告狀滾釘板,還把他和奶奶攢的錢全給我們了!」

    蕭瑾瑜微微點頭,「你爹可與你說過,他為何縷考不中?」

    「我爹是學問最好的!就是……就是有人害他!」

    「為何害他?如何害他?」

    小男孩緊抿嘴唇,攥起衣角不說話了。

    女子連磕三個響頭,聲音里早沒了先前的忿恨,只剩下淒涼無助,「求安王爺……讓雲姑為生哥說句話吧,給我上什麼大刑都好……求求王爺,求求王爺……」

    蕭瑾瑜靜靜看著已經磕破了頭的女子,「說。」

    「謝王爺,謝王爺……」女子跪直身子,垂下頭,努力壓住哽咽,「雲姑眼瞎,不識字,出不了門,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生哥是好人,他把我撿回來,給我吃穿,給我治病,還不嫌我人賤身子髒……跟我成親……為了供我吃藥,出去沒白沒黑的干苦工,讀不成書,還累出了一身病,就一直考不中,他也不埋怨我……他老是說,他考不中不是因為學問不好,是因為他頭一回來京城考試的時候告發了一個作弊的官家少爺,結果貢院的人說他誣告,當天晚上就把他給打出來了,打得差點兒斷氣……他得罪了人家,後來就怎麼也考不中,都把他逼瘋了,白天好好的,一到夜裡就抱著我哭,說胡話……我知道生哥心裡憋屈,就是啥忙都幫不了,還老是生病,給他添麻煩……」

    楚楚聽得眼淚直打轉,蕭瑾瑜還是面不改色,聲音平靜得像從天外傳來的一樣,「李如生是何時起給那官家抄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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