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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5:06 作者: 清閒丫頭
    冷月聽得頭皮直發麻,可又禁不住想看看到底這標準好看的屍體是個什麼模樣,單膝跪下把白布一掀,待看清這個標準好看的屍體,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轉頭見冷月愣愣地盯著屍體,楚楚得意地道,「我就說吧,他可好看啦!」

    「這……」

    冷月「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倒是那桃花一樣的臉色變成煞白一片了。

    楚楚擱下手裡的活兒,轉過身來看著像是天塌下來正好砸到腦袋上的冷月,「師父,你認識他?」

    冷月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是誰呀?」

    「薛欽……薛太師的三兒子。」

    冷月先前還在想,她爹再怎麼愛兵,也不至於為一個小兵的死當眾哭暈過去,現在算是明白了。

    冷月明白了,楚楚還是一頭霧水地看著那個好看的屍體,「薛太師是誰啊?」

    冷月一怔,「你不知道薛太師?」

    楚楚茫然地搖搖頭。

    「王爺沒跟你提過?」

    楚楚還是搖頭。

    冷月無聲苦笑,把白布重新遮上,「薛太師是王爺的師父,王爺琴棋書畫驗屍斷案全都是跟他學的,比親父子還親……你剖過他的四兒子,薛越。」

    楚楚這才一臉恍然,「對!我剖過,我幫王爺剖的第一具屍體就是叫薛越,他是被如歸樓的許老闆害的!」

    「這是薛越的三哥……平北將軍,薛欽。」

    楚楚抿抿嘴唇,皺起了眉頭,「可是……王爺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他呀。」

    「薛欽剛滿十三歲就出來打仗了,在幾個戰場都待過,近幾年一直在涼州軍營,幾乎沒回過京,王爺應該沒見過他……」冷月也擰起了眉頭,「見了我爹,王爺肯定會知道,恐怕……」

    冷月沒往下說,楚楚就明白了。她還記得,當時王爺聽到薛越死訊的時候把一碗滾燙的薑湯潑了他自己一身,現在想想,那會兒他心裡肯定特別難受……

    這回又是薛太師的兒子死,還死得這麼慘……

    「師父……」

    冷月緊了緊手裡的劍,「放心,王爺一定沒事。」

    「真的?」

    「嗯……開始驗屍吧,不過我沒剖過屍體,這個你得教我。」

    「沒問題!」

    ******

    楚楚回到寢帳的時候蕭瑾瑜還沒回來,等楚楚梳洗好,過了午飯的時候,蕭瑾瑜還是沒回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外面飄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大雪被烈風裹挾著,越飄越急,由點成線,由線成面,不多會兒就飄成了茫茫一片,從門口往外看去,連對面的營帳都看不清楚了。

    楚楚還是挺喜歡雪的,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風雪,大得像是要把天地間所有的事物全都冰封起來似的,一點兒也不好看,反而可怕得很。

    聽侍衛說涼州刺史來了,是薛太師的二兒子,薛茗,蕭瑾瑜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楚楚就覺得這雪更可怕了。

    記起蕭瑾瑜出門的時候就只穿了那身薄薄的官服,楚楚剛想出去迎迎他,給他拿條毯子,蕭瑾瑜就被侍衛送了回來,進門的時候從頭到腳都被雪落白了,臉色也是白的,似乎比雪還要白。

    「王爺!」

    楚楚奔過去才發現他身上居然已經裹了一條厚厚的毛毯,一直裹到胸口,把手臂也裹了進去,楚楚幫他揭了落滿雪的毯子,看見他手裡還緊緊抱著一個手爐。

    蕭瑾瑜有點迷離地看著她,雪花化成水滴掛在他細密的睫毛上,朦朧中看清楚楚的模樣,伸手捉住了她的一隻手,「冷不冷……」

    「不冷……王爺,你喝酒啦?」

    「就三杯……小杯……」

    楚楚拂去他頭髮上的積雪,把他攙到床上,把炭盆拉到床邊,脫掉他被雪打濕的外衣,給他裹好被子,餵他吃了兩顆解酒的藥。

    「昨晚才犯了胃病,怎麼能喝酒呀……」

    「要賠罪……」蕭瑾瑜緊拉著楚楚的手,嘴角是帶笑的,眼睛裡卻滿是苦澀,「昨晚死的是薛欽,就在我眼皮底下……死了我都不知道……薛茗說得好,我不光是個瘸子,還是瞎子,聾子,傻子……」

    「才不是呢!才不是呢!他胡說八道!」楚楚心疼地撫上蕭瑾瑜的眼睛,「師父都告訴我了,你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不能賴你!」

    蕭瑾瑜還是苦澀地笑著,「只能賴我……」

    「王爺,」楚楚抿抿嘴唇,「我已經知道他們為什麼自殺了,我已經跟師父說過一遍了,師父也覺得就是這樣。」說著堅定地補了一句,「絕對不賴你。」

    蕭瑾瑜勉強把身子坐直了些,「你說。」

    「我剖開那個淹死的和那個燒死的,就是想看看那個淹死的吸了多少水,那個燒死的吸了多少灰。」

    「嗯……」

    「我發現那個淹死的吸進去的水,和那個燒死的吸進去的灰,比死人吸進去的多,比活人吸進去的少。」

    蕭瑾瑜皺起眉來,那三杯接連灌下去的酒已經讓他腦子犯暈了,他把楚楚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琢磨了好幾遍,才得出一個結論。

    「你是說……他們死前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

    「對啦!」

    哪兒對了……

    蕭瑾瑜倚在床頭哭笑不得地揉著脹得發疼的太陽穴,「不死不活……那是什麼?」

    「行屍走肉。」楚楚認真地道,「我本來說是活屍體來著,師父說叫行屍走肉更合適點兒,我也覺得師父說得這個詞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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