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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5:06 作者: 清閒丫頭
    楚楚抓起他緊攥的右手,湊到嘴邊輕柔認真地吻著,在她的輕吻下,蕭瑾瑜吃力地一點兒一點兒鬆動手指,還沒全伸開,就從他手心裡掉出一樣東西。

    一個被攥得發皺的護身符。

    皺得不成樣子了,可楚楚還是一眼認出來,那就是他生辰那天她在觀音廟給他求的那個。

    看著楚楚怔愣的模樣,蕭瑾瑜淺淺笑著,「它在……沒事……」

    在秦業脫光他的衣服之前,他就悄悄在身上摸出了這個符,緊緊攥在手裡,秦業以為他是握著拳頭忍痛,一直沒在意,他就一直這樣攥著,緊到指甲在手心裡壓出了四個半月形的血印,手指已經僵得沒有幾乎知覺了。

    這是她送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他手裡攥著這個護身符,就好像她一直陪著他似的,後來地窖里的燈燭全燃盡了,一團漆黑,他居然也不覺得有多恐懼了。

    「幫我……放在枕頭下吧……」

    楚楚把護身符塞到他的枕頭下面,小心地揉著他僵得伸都伸不直的手指, 「王爺,今天初四了……還有五天你就要娶我了,你得說話算數……」

    楚楚小臉哭花了,眼睛也紅腫著,這樣滿眼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看得蕭瑾瑜恨不得從床上爬起來,立馬拉她去拜堂,可這會兒就只能心疼地看著她,「一定……」

    「你還說好了要親我的……等你病好了,也得補回來。」

    「好……」

    蕭瑾瑜輕輕合上眼睛,楚楚一下子就慌了,急忙捧住蕭瑾瑜的臉,「王爺,你別閉眼,別閉眼!」

    「別怕……我想睡一會兒……」

    楚楚近乎乞求地看著他,「你再等等,再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景大哥一會兒就來,你得等著他!」

    蕭瑾瑜眼皮沉得抬不起來,楚楚湊在他嘴唇邊上才聽清楚他努力說出來的最後一句話,「他來了喊我……別怕……」

    蕭瑾瑜一睡過去就發起燒來,冰涼的身子不到半個時辰就燙得嚇人了,楚楚怎麼喊也喊不醒他,只能拿涼水打濕毛巾給他冰著額頭,結果燒還沒退下來,他身上幾個大骨節就跟著腫了起來,一碰就疼得身子發顫,楚楚再兌藥餵他,他就一點兒也喝不進去了。

    楚楚好不容易把楚爺爺求來,楚爺爺看了一眼就直搖頭,「跟你說熬不過今天晚上,你還非折騰他……」楚爺爺看看眼淚都哭幹了的楚楚,又看看蒼白安靜得毫無生氣的蕭瑾瑜,沉沉嘆了口氣,「就一兩個時辰的事兒,撐到現在已經夠不簡單了……還有啥話,趕緊跟他說說吧。」

    楚楚紅腫著眼睛,咬著嘴唇,「爺爺,他……他真熬不過去嗎?」

    「我糊弄你這個幹嘛啊……」

    楚楚戀戀不捨地摸著蕭瑾瑜仍然燒得發燙的臉,這人還是像平時一樣安靜,一樣好看,「那我現在就跟他拜堂,現在就嫁給他。」

    楚爺爺一愣,「咚」地把拐棍頓到地上,「胡鬧!」

    楚楚旁若無人地伏到蕭瑾瑜胸前,在他頸窩裡留戀地磨蹭著,聲音輕輕的,像是生怕吵到了他,又格外堅定,像是早多少年前就想好了似的,「他斷過那麼多案子,把那麼多壞人都送到閻王那去了,現在他自己要去了……他身體不好,要是沒人給他擺靈位,沒人給他上供,沒人給他燒香撒紙錢,他吃不飽,又沒錢,那些壞人要是欺負他,他可怎麼辦呀……我是仵作家的閨女,陰德積得足,我要是跟他拜了堂,成了他的娘子,閻王就能對他好一點兒了……」

    楚奶奶在一邊聽得直掉眼淚,楚爺爺張口結舌,半晌沒說話。楚奶奶過去扯了扯楚爺爺的胳膊,楚爺爺又皺了一陣眉頭,到底心疼得沒法子了,不得不嘆了口氣,「拜,拜吧……」

    楚爺爺話音還沒落,屋裡一陣風似地閃進來一個白影,還沒看清模樣就先聽見了聲音,「等會兒……等會兒再拜!」

    楚楚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景大哥!」

    楚奶奶被這從天而降的白影嚇了一跳,楚爺爺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拐杖都揚了起來,就等著白影站定直接往他身上掄了,聽見楚楚這一聲,倆人都愣了一愣。

    看見景翊,楚楚心裡猛地一松,「哇」一聲就哭出來了,「景大哥!你可來了!」

    景翊向床上看了一眼,拍拍楚楚的肩膀,「別急,大夫馬上到。」

    楚爺爺看著那白影是人不是鬼,還是個公子哥模樣的年輕人,立時板下了臉來,「你是幹嘛的啊?」

    景翊指指床上的蕭瑾瑜,「給他跑腿打雜的。」

    楚爺爺剛想再問,一個走得氣喘噓噓的白鬍子老頭掀開門帘鑽了進來,「出去出去……都出去!」

    楚楚抹著眼淚就笑出來了,「顧先生!」

    顧鶴年看都不看她一眼,背著藥箱就直奔到床邊,一邊開藥箱一邊不耐煩地道,「出去出去……全出去等著,要不他活不下去可別賴我!」

    楚爺爺氣得直瞪眼,這白鬍子老頭兒大晚上突然闖進自己家來,還把自己往外面趕,楚爺爺剛想問問這是哪兒來的野郎中,就被楚楚連拉帶拽地趕出了屋。

    景翊從屋裡出來一句話沒說就又匆匆閃走了,楚爺爺楚奶奶不管問楚楚啥,楚楚都像沒聽見似的,就一直守著門口,盯著門帘,一動不動地盯了將近兩個時辰,厚厚的門帘終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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