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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4:10 作者: 春風榴火
    貴當然有貴的好處,這套質感流暢的訂製西裝十分妥帖地修飾著傅時寒勻稱的身形,恰如其分地襯托著他沉穩的氣質。

    他那充滿磁性的低醇嗓音,以最標準的普通話,擲地有聲地發言演講,掀起了場內一陣又一陣的熱烈掌聲,與之前校領導的講話昏昏欲睡的氣氛截然不同。

    傅時寒的稿子是他自己寫的,寫過一遍幾乎不需要識記,他便已經能夠背出來。

    他不喜歡說套話,也討厭聽別人的空話和大話,所以在他的演講稿里,充滿了少年意氣,揮斥方遒,每一句都能真正戳進台下那些熱血青年的心裡。

    霍煙坐在較遠的觀眾席看台,認真地凝望著傅時寒。從小學到高中再到大學,傅時寒經常被選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她一年一年地見證著,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逐漸長大,長成真正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

    青春年少,家國情懷。

    霍煙一直記得,約莫是十四歲那年,她藏了少女漫畫害怕被媽媽發現,於是溜去傅時寒的家裡,靠在他的房間的一角偷偷看。

    後來家裡好像接到一通電話,傅時寒的父親在邊境公路救援人質,與恐怖組織成員生死搏鬥,不甚落入瀾滄江,生死未卜。

    那一晚傅家陰雲密布。

    十五歲的傅時寒安慰母親入睡以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霍煙看見他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方才堅強的模樣全然不在,他身形頹喪,仿佛半邊天都塌陷了下來。

    於是霍煙走到他身邊,想要安慰他幾句,卻不想他的整個身體壓了上來,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她,那樣的用力,疼得她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似的,以至於印象深刻至今。

    她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於是沒有掙扎,任由他緊緊地抱著自己,她心想,能讓他發泄一下,也是好的。

    那時候她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自己的頸項滑入,痒痒的。

    「煙煙,我真沒用。」

    那是第一次,霍煙聽到傅時寒這樣說,一貫自信且驕傲的傅時寒,在她面前剝開了堅強的外衣,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無力保護至愛之人的絕望,是那樣痛徹心扉。

    後來父親獲救,雖然受了傷,幸好傷勢並不嚴重,然而被劫持的人質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人質被窮凶極惡的歹徒割喉以後,直接從疾馳的車裡扔下懸崖,找到的時候,滿身血肉已經辨不出模樣了。

    電視新聞里,人質的家屬痛苦地哭喊著,情緒激動地質問駐防軍人,為什麼你們沒有死,而你們要保護的人卻死了,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傅時寒在父親長夜裡一根接著一根的悶煙中,找不出答案。

    後來,傅時寒心中便藏了一個山河夢。

    投筆從戎,鐵馬山河,以一腔熱血報效祖國。

    霍煙這一段漫長的回憶結束,傅時寒的演講也即將進入尾聲。

    在向父母和老師致謝以後,傅時寒的目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穿過重重人群,輕而易舉便鎖定了坐在東南角的霍煙。

    蘇莞用手肘戳戳霍煙:「他好像……在看你哎!」

    他的確是在看她,那樣柔情似水的眼神,涌動著某種深摯的熱忱。

    兩個人目光在空中對接,他翩然一笑,溫潤似玉。

    「最後,感謝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謝謝你的陪伴。」

    從豆蔻年華至青春及笄,她從始至終,一直陪伴著他,雖然兩個人經常吵架,霍煙也總是嘟嘟囔囔說討厭他,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他。

    一路磕磕絆絆也走到了現在,她見過他最意氣風發光芒四射的時候,也見過他落寞無措的一面。

    「煙煙,往後餘生,也請多指教了。」

    第54章 備胎

    今年冬日的雪遲遲未落,偏等到平安夜那一晚,紛紛揚揚漫天灑下。街上很熱鬧,仿佛所有人都出來,迎接今年的第一場小雪。

    商店門口時常能看見掛著彩燈的聖誕樹,傅時寒撐著霍煙的花邊兒小傘,跟她一塊來到小花園的迴廊中。

    霍煙從包里抽出了一條深灰色的羊絨圍巾,掛在傅時寒的脖子上。

    「我給你織的。」霍煙胡亂給他打了個結。

    羊絨圍巾的質感非常柔軟,絨絨的,一點也不扎皮膚,而且相當保暖。

    傅時寒垂下眸子,望了望那胡亂被系成死結的圍巾,輕笑一聲:「是你織的就怪了。」

    有這麼好的手藝,你怎麼不上天當織女呢。

    霍煙撇嘴,咕噥他不識好人心,說道:「好啦好啦,是我買的,不喜歡就算了。」

    她說著要將圍巾取下來,傅時寒偏身閃躲開:「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其實霍煙是見蘇莞大小姐最近總在織圍巾,上課織,下課織,晚上被窩裡還在織,一問才知道,她是要送給她和尚哥哥的。

    霍煙問:「你有錢,幹嘛不買一條啊。」

    蘇莞理所當然地回答:「買的哪有我織的貼心啊。」

    霍煙看著那條被織得皺皺巴巴、中間還脫線、丑得簡直沒眼看的圍巾,本能地覺得這事兒不能效仿。

    現在紡織技術這麼發達,要什麼花樣紋路的不能給你紡出來,自己還費時費勁一針一線地織,也太落伍了吧。

    蘇莞說霍煙簡直就是直女思維,什麼都不懂,自己織的是心意,人家戴著也更暖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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