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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40:42 作者: 應橙
    嬸嬸單純就是想起了一個話題拿出來聊天,誰知這話一出,「嘭」地一聲,江母手裡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江正國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咬牙道:「你看錯了。」

    江母聽到「會江路」三個字精神大受刺激,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尖叫,到處摔東西,並開始傷害自己。

    幾個小孩被保姆帶走了,場面一時混亂起來。

    這裡的人試圖上前,又怕女人真的發瘋,最後都只能束手無策地站在那裡。他們沒有處理過女人精神失控的場面,只有江恪經常面對這種事。

    江恪下頜崩出凌厲的線條,他沉聲對旁人道:「去拿鎮定劑過來,楓燃你去打醫院電話。」、

    一見江恪上前,女人恐懼得退後,將手裡能扔的東西都砸到他身上,男人一下也沒躲,他的額頭,眉骨上,不是淤青就是鮮血。

    飛過來的盤子劃傷了江恪的手背,他每向前走一步,血就順著往下滴了一路。

    女人邊叫邊流淚:「我生你出來,就是讓你站在我對面的嗎!」

    江恪示意首身後的兩個幫手趁其不備,鉗制住江母,女人還在用力掙扎。

    江楓燃拿著針管匆匆折回,在看到江恪身上的傷後,停頓了一下:「哥,你沒事吧?」

    「沒事。」江恪沒什麼情緒地出聲,仿佛受傷的不是他。

    「兒子,媽媽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你了。」女人蹲下來,苦聲哀求。

    江恪接過針管,半蹲在女人面前,漆黑的眼睫顫了顫,最終一針扎了下去。藥液緩緩注入血管,原本還拼命掙脫的江母這會兒身子癱軟,昏睡了過去。

    江恪重新站起來了,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女人,扭頭對江正國說:「你送醫院。」

    處理完這些事,江恪扔下眾人獨自出去了。

    老爺子被人攙著氣得說不出一句話,直捂住胸口,指著江正國破口大罵:「你看你乾的混帳事!」

    阿姨怕老爺子氣得心臟病發作,急忙扶著他上樓了。

    一場熱鬧就此散場,金碧輝煌的大廳里一片狼藉,胡亂不堪,剛才的盛宴仿佛只是假象,躺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反射出一地破碎的親情。

    大冷天,江恪站在外面,他嘴裡咬著一根煙,摸出打火機後,低頭攏著風,露出漆黑的眉眼。

    橘紅色的火燃起,江恪薄唇里滾出一道灰白的煙霧。

    遠處的人放著煙火,歡呼聲聲一片。亦有人坐在陽台處喝酒,談笑聲一片,一向習慣了孤身一人的江恪捻了捻菸頭,他竟然覺得心裡有些空蕩蕩的。

    下一秒,江恪大衣口袋裡的鈴聲響起,他摸出來點了接聽:「餵。」

    「哥哥,新年快樂!」一道甜軟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江恪抬頭一看,有什麼東西紛揚落下,很漂亮,透明的,像六角花瓣,滴到他眼睫里,轉瞬就融化了。

    原來是下雪了。

    「新年快樂。」江恪聲音嘶啞,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對了,你現在出來,走出院子,我托人帶了個驚喜給你。」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說道。

    江恪依聲走了出來,雪越下越大,他站在路燈下,四處望了一眼,空蕩蕩的,空無一人。男人擰了一下眉,以為這是時羽的惡作劇,就要往回走。

    「江恪——」

    江恪抬眼向不遠處看去,人還沒清,就看到一團鮮艷的火紅一頭扎進他懷裡,男人下意識地接住她。

    時羽喘著氣,眼底的流光流轉:「看到我——」

    等時羽看清他人時,「開心嗎」三個字還沒說出來,生生止在她喉嚨里。

    江恪一身狼狽地出現在時羽面前,他的衣服皺得不行,領帶鬆開,額頭有一片明顯的淤青,眉骨上的血痕明顯,仔細一看,旁邊的傷似乎才剛好,結了一層淡淡的痂。

    時羽低頭一看,他握著她的左手上還冒著血跡。

    時間仿佛拉回那個悶熱的下午,他也是這樣,一身傷痕地站在她面前。

    時羽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啪」地一聲掉到手背上。她的音量提高:「是不是又是她?她憑什麼!」

    「我找她去!」時羽說道。

    四周一片沉默,江恪沒有回答她。

    時羽越過他就要找人,江恪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扯了扯嘴角,語氣譏諷:「關你什麼事?」

    「你以為你在玩什麼拯救的遊戲嗎?「男人低頭睨了她一眼,鬆手,眼梢溢出冷意,讓人感到發涼,「不關你你事,走吧。」

    時羽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下去,明顯地受傷了,她不遠萬里的趕回來,卻被江恪給了最直白的難堪。

    時羽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她垂下眼睫,越過江恪,同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腳步聲越來越遠,雪花越下越大,滴在了他臉上,鎖骨里,冷意滲進來,江恪閉了閉眼,眼底的一簇火苗徹底熄滅。

    滿意了吧。

    是不是非要搞得每個人都離你而去,才會好一點。

    江恪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用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血,像是自虐般往傷口按了按,鮮紅的雪珠再次冒出來,傷口傳來綿密的痛感,讓人感到生疼。

    就是要這樣,江恪感覺自己痛快許多快了。

    他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一具溫熱的軀體貼了過來,江恪垂眸一看,兩條藕白的手臂環在腰間,緊緊地從背後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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