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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23:45 作者: 即十
    余秋桐曾經一直以為, 她會在青瑤派呆到彈不動琴的那天。

    青瑤派現在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青瑤琴院, 用時下的話講,它就是一個興趣班輔導機構。他們收學員的年齡跨度很大,從六歲到六十歲的學員都會招收。

    這年頭, 願意好好學一門樂器的家庭都非常捨得在上面花錢,加上青瑤派還是非遺,學員的留存度相比同類型的琴院算是非常高的。

    但青瑤琴院再怎麼賺錢, 終究是有限的。他們接收的大部分學員還是蜀城本地人。青瑤曾經在南方某城市開設過一個分院,可惜效果並不盡如人意, 最後慘澹倒閉。

    分院的倒閉給派里造成了很大的經濟壓力,而余秋桐作為下一代門主的熱門人選,也成為這個壓力的主要面對人之一。

    為了能將古琴發揚光大, 加上擴大影響挽救琴派損失, 即使余秋桐並不喜歡上節目過度曝光,當初還是選擇接了《中華小茶館》這檔綜藝。

    但她在綜藝里的表現讓派里有些人並不滿意。

    他們推她出去是為了樹立青瑤派的形象, 而不是為了讓她拜師學藝。她不僅在節目裡要拜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為師, 最後還帶消息回來說想合派。

    余秋桐和她的老師一樣,一生唯一的目標就是發揚古琴, 編修失傳古琴曲。但這種理想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鳴, 他們只想賺錢。與此同時,余秋桐的師妹也在前段時間上了一檔地方台綜藝, 反響不錯, 給琴院收了不少學生。

    加上余秋桐的師父在兩個月以前去世, 獨木難支的她在派里的地位就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甚至淪落到了陪師侄來面試, 對方卻甩她臉色的境地。

    想到這兒,余秋桐不由面露哂笑,似乎是對自己,也似乎是對別人。

    這時,茶室的門被人敲響三聲:

    噔噔噔。

    聞聲,余秋桐收起萬千思緒,連忙抬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一男一女進到包間內。

    「余老師。」

    見到衣著樸素的余秋桐,闞枳主動打了聲招呼。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余秋桐一番,發現女人精緻妝容之下,是掩蓋不住的憔悴感。

    看著闞枳摘掉帽子和口罩,余秋桐眼中露出一絲歉意:「這麼熱的天叫你出來,不好意思啊。」

    她很有眼色的沒問闞枳旁邊跟的人是誰,只同她一人說話。

    「沒關係,反正就在我住的酒店旁邊。」地方是闞枳約的,她圖方便,直接給了余秋桐酒店隔壁茶室的地址。

    余秋桐沒有介意,笑了笑,溫聲問:「應該還沒吃早餐吧?」

    「還沒。」闞枳點頭。

    見狀,余秋桐走到門口,站在門外和茶館服務員點了兩份早茶,然後又關門走回來。

    「謝謝余老師。」闞枳微笑道謝,旋即執起茶桌上的砂壺給三人煮起茶來。

    闞枳沏茶的手藝余秋桐早有見識,但以往在她眼中行雲流水的動作現在看來卻無法壓住她心中的燥意。

    「余老師,請。」第一杯茶,闞枳給了余秋桐。

    接過茶後,余秋桐放在鼻尖細細聞著,並未著急送入嘴中。

    闞枳也不催她,動作舒緩地繼續給一旁的謝容時也斟了一杯:「口罩摘掉喝點吧,等會兒要吃早餐。」

    一直沉默不語的謝容時將和闞枳同款的墨鏡與口罩摘下,沖余秋桐微微首肯,接過了茶杯。

    面前兩人無聲勝有聲的相處模式不禁讓余秋桐回想起前兩天在別墅發生的那一幕。那天她走得早,後來才聽人說白琴心被父親叫回京城禁了足。

    那天的謝容時可與今天態度溫和的他截然不同。

    他對待她那個天之驕女的師侄時,連一個眼神都欠奉,語調更是要多冷有多冷。

    ——能讓這樣一個男人鞍前馬後陪伴在她身邊,兩人的感情一定非常不錯吧。

    這樣想著,余秋桐對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就更沒有信心了。

    面對余秋桐的欲言又止,闞枳不急不忙,慢條斯理地和謝容時輕聲交流著這茶室的茶葉質量,然後又將話題拐到一會兒兩人該去哪玩。

    說著,她還扭頭詢問余秋桐道:「余老師,您是本地人,有沒有什麼比較小眾的地方推薦遊玩的?這幾天總是人擠人,走之前想尋個清淨點的地方轉轉。」

    「你們今天就要走?」聞言,余秋桐有些急了起來,明顯的比之前更要坐立不安。

    闞枳和謝容時都看出了這點,但他們誰也沒有點破。闞枳笑著點了點頭:「對,我要回京城趕通告,接下來幾個月就要進組拍戲了。」

    她故意加了一句:「聽說拍戲要去深山老林里,到時候聯繫不上外界,這才先出來和男朋友玩兩天。」

    闞枳的一句男朋友讓謝容時有些受用。

    知道他身份的人又多了一個!

    不過很快,他又冷靜下來。以前的他可是夫君的身份,現在降級成了男朋友,根本沒什麼好驕傲的……

    謝容時豐富的內心活動闞枳並不知道,否則一定她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這時,余秋桐幫兩人點的早餐到了,是謝容時親自在門口取的。

    見余秋桐默默盯著餐盤,闞枳隨口問道:「余老師,您已經吃過了嗎?」

    「吃過了。」余秋桐勉強笑了笑。

    她怎麼可能吃了呢,這兩天她一直食不下咽,昨晚一宿沒睡,終於下定決心。於是早早起床收拾好,坐在床邊一直等到了早上九點半,估摸著闞枳差不多醒了,連忙撥了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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