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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21:31 作者: 雪下金刀
    蘇非煙不敢相信,她只怕玄容真君說出什麼自己更無法接受的話來。

    果然,玄容真君道:「今後,春水峰容不下你,你另謀高就。」

    蘇非煙的指甲因為太過震驚不甘,被抓在手心中一掐,陷入皮肉里,她瞬間驚呼:「不!」

    蘇非煙淚如泉湧,她怎麼可能離開春水峰,離開了春水峰她去哪兒?

    而且,她怎麼捨得離開師尊?

    玄容真君對蘇非煙的驚呼無動於衷,蘇非煙看他如一座雪雕,不由自主爬過去,求玄容真君:「師尊,求你別趕走我……我……」

    她眼睛一轉,聲音惶恐,幾乎是懇切般道:「師尊,我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會導致那樣,我不知道魔域的人會回頭……我不知道藍成師兄會死。」

    玄容真君沒有理會她。

    譚明也沒有理會,他臉上帶著一絲好似解氣,又好似悲哀的笑,非常奇怪,組合在一起,像是濃墨畫成的悲哀。

    她不知道那會導致藍成師兄死,所以她就無罪嗎?

    那藍成師兄是不是白死了?他用他的命,來替蘇非煙買單嗎?

    蘇非煙倉惶地抬起頭,她從沒想過,師尊會趕她離開春水峰,蘇非煙哭得眼睛發腫,見玄容真君不動容,她又哀切道:「師尊,我真的知錯了……雲棠師姐……我也沒想到她會離開師門,我只是……我只是怕大家都喜歡她,不喜歡我。」

    玄容真君退開,蘇非煙想伸手撈他的衣角,撈了一個空。

    她連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蘇非煙道:「師尊,你是知道我的,你知道的啊。我在太虛劍府這麼多年,我不曾有一日懈怠,我就是怕你們都喜歡她,不喜歡我,我害怕……我也沒想過她真的會走。」

    蘇非煙聲聲泣淚,連帶著地板都沾濕一大片。

    玄容真君現在只覺得心裡空嘮嘮一片,他道:「你善妒,緣於你的心,不緣於別人。你選擇對付別人而不求寧靜己心,是別人之過嗎?」

    蘇非煙聽他願意同自己說話,道:「我知道錯了,師尊,你之後好好管束我,好不好?」

    蘇非煙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一定聽話,我不會再那樣了。」

    玄容真君搖搖頭,他來時像一片雪光,走時也悄然。

    再嚴厲管教?

    藍成的死、雲棠的走,就像是鴻溝一樣橫亘在蘇非煙和玄容真君面前,玄容真君無法說服自己忽視藍成和雲棠的存在。

    他離開,蘇非煙想要追上去,被宋贈抓住。

    宋贈這時語氣一片冷淡,強壓著厭惡:「師尊說了,你離開春水峰,你還看不明白嗎?只要你在春水峰一日,我們都會想到你是害死藍成和雲棠的兇手,你還是識趣離開,不要再給自己難堪。」

    宋贈手勁非常大,把蘇非煙提到春水峰峰腳,給一旁的弟子說清原委,不要她進去後,宋贈便沿著原路返回春水峰。

    蘇非煙從未被春水峰驅逐過。

    她哭得臉上的妝都花了一片,山風吹在臉上,讓她又哭又笑。

    春水峰的弟子們面無表情,死死攔住峰門,不要蘇非煙進去。

    他們也記得雲棠,也記得總是指點他們劍術的藍成師兄,一夕之間,物是人非,春水峰上誰人不痛,無人不悲。

    蘇非煙苦笑了一會兒,她把自己臉上的淚擦乾,頂著炎炎烈日,就這麼生生一跪。

    她在春水峰面前長跪不起,絕不離開。

    第61章 同寢一

    魔域。

    天空上的雙月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消失,淡紅色的月亮在空中慢慢交融,匯聚成一輪圓月。魔域沒有寧靜的夜晚,九方城中不時傳來打鬥聲,血味被夜風一吹,飄散到客棧之中。

    冷冷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照到燕霽修長的手上,他坐在離床不遠處,看著床上睡得香甜的雲棠。

    血味和打鬥聲完全沒影響到她,雲棠在哪兒都能睡著,魔域裡枕著金戈聲睡覺再正常不過,別的魔或許會戰戰兢兢,生怕被戰火波及,但云棠不會,與其提心弔膽地不敢睡覺害怕被人殺死,不如讓她睡飽養好精神後,把別人都通通殺掉。

    雲棠散著頭髮睡在床最外沿,沉沉閉著眼,兩扇睫毛無意識輕眨,嘴唇不描而紅。

    夜晚寒涼,比起白日總能惹下更多綺絲,不論別人如何,至少燕霽此刻心房更為鬆動,無人能通過他的行為判斷他在想什麼,也無人知道他會做什麼。

    房間內流淌著靜謐的氣息,燕霽忽而站起來,冷淡的月光從他指間滑走。他走到雲棠的床邊,想看她的睡顏——她現在睡著了,一句話不說,也會令他心跳加快?

    燕霽試圖理解雲棠,也試圖理解他這麼些天的不對勁。

    他隱藏好氣息,走到雲棠床邊垂視她,那雙之前如瀲灩著春湖的、總往他心底撞的眼睛緊緊閉著,只剩下纖細的睫毛,她躺在床上,漆黑的頭髮,巴掌大的小臉……如果燕霽不認識她,一定也會覺得她無害脆弱。

    燕霽的心,如約加快。他心道自己的心糊塗被蒙蔽,哪個無害的人,敢明知魔域的危險,而枕著血味睡覺。

    咚、咚、咚……心跳的聲音。

    燕霽尚能忍受,面無表情地凝視雲棠,忽而,也許是他剛才一瞬的心神微松,也或許是雲棠比燕霽想像中警覺,雲棠忽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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