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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21:31 作者: 雪下金刀
    雲蘇氏登時嗚咽地哭了起來,雲河也老淚縱橫:「宗主,並非是我說得嚴重,也並非我心狠手辣,而是我們為人父母,怎麼能見到她誤入歧途,於宗門不義,於父母不孝……」

    他此時真如一個愛女、卻又被不爭氣的女兒所傷了心的父親形象。

    這時候,雲棠已經爬上太虛劍府的登雲梯,到了鶴陽子身後,不是她不懂禮貌,而是燕霽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居然在她背後放了幻化出的狗,只追著她一個人咬。

    雲棠正好到鶴陽子背後時,大狗消失,她還沒來得及歇息,就聽她爹那標誌性的吼聲響起:「孽女!你還好意思站著!」

    隨著話音落下,雲河抬起手,便真如大義滅親一般,重重的一巴掌扇去,要扇在雲棠臉上。

    雲棠看到是她爹在打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已經很誠實地截住她爹的巴掌,往右邊一扭,雲河不料雲棠居然能接得住他這一掌,又在盛怒之下力量有餘、機變不足,被雲棠往右一扭,整跟手臂發出清脆的、脫臼般的脆響。

    雲棠也聽到聲兒了,她道:「爹,你打我做什麼?」

    雲河痛苦地捂著手,雲蘇氏見丈夫受傷,眼淚流得更凶。

    雲河道:「你這孽女,你居然敢入魔,敗壞門風,為父難道還打不得你?我和你娘平時是怎麼教你走正道、怎麼教你努力修習的?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

    雲棠聽到這兒明白了,可是,她道:「但是我沒入魔呀。」

    沒入魔?

    雲河和雲蘇氏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雲棠沒入魔,那入魔的是誰?

    鶴陽子見他們迷惑的表情,不由也皺眉:「入魔之人本就是不是雲棠,你們是在哪裡得到的消息,說她入魔?」

    「這……我們是聽人說的。」雲河想到一個可能性,他本來下意識覺得會不會是雲棠嘴硬撒謊,可連宗主也這麼說,雲河有些慌亂,「那入魔的人是?」

    鶴陽子言簡意賅:「蘇非煙。」

    他緊緊皺眉,僅看這對夫妻之前信誓旦旦、說雲棠辜負了他們的教育時的神態,他都快要以為真是他們的一番苦心被辜負,可是,如果說這個事情根本不是雲棠做的,他們沒有確切證據,就武斷認為是雲棠入魔,那這慈愛與否,就要大打折扣。

    鶴陽子見雲河二人不敢置信的表情,讓人把蘇非煙帶上來。

    蘇非煙臉色蒼白、身上披著玄容真君的衣服,她一走上前,便「撲通」一聲跪下:「爹、娘,女兒給你們丟臉了。」

    「非、非煙?」雲蘇氏沒想到蘇非煙會跪下,而且被像押犯人那樣對待,她有些搞不清楚這個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只看著蘇非煙孱弱的身子骨,一顆心有些不落忍。

    雲河也半天說不出來,他沒想到,自己這個最乖的女兒,會犯下入魔這等事。

    雲河指著另一隻完好的手:「非煙,你、你……」

    雲棠一回宗,就差點被呼了一個嘴巴子,她看看蘇非煙,再看看雲河,用所有人都恰好能聽到的語調道:「爹,是蘇師妹入魔了,蘇師妹還受了傷,你一會兒要用雲家家規懲戒她時,記得不要特別重。」

    雲棠想得非常簡單,既然有那個家規,就該一視同仁,總不可能那個家規只差別對待她。

    雲河那隻沒受傷的手也微顫,地下跪著的蘇非煙脊背挺直,唇色發白,像是隨時能倒下,他那一下,便無論如何也扇不下去。

    其餘弟子見此也不由覺得不對勁,怎麼只扇雲師妹,到了蘇師妹面前,就沒那等憤怒指責的態度了?

    難道他真不打算對蘇師妹出手?倒不是他們幸災樂禍想看戲,而是之前雲河堂主那等正義凜然、對愛女雲棠的失望和著對宗門的尊重夾雜在一起,極有力度,如果這力度在面對蘇非煙時就消失了,那只能讓人感覺奇奇怪怪。

    第33章 回宗四

    蘇非煙再度跪下,一副楚楚堅韌之姿,她身上的衣服染了許多血,如今脊背彎著,呈現一種順從之態。

    一絲痛苦、悔恨的神色從蘇非煙臉上浮現,她含淚望了雲河一眼,繼而垂下頭,露出細白的脖頸,閉上眼睛,眼淚流得更凶,發出細微的啜泣聲。

    雲河滿腔的憤怒,在見到狼狽脆弱的蘇非煙時消散殆盡。他臉上的溝壑一時都帶了不忍和淒楚,手指微顫,和不求上進、還不時愛頂嘴的雲棠不同,蘇非煙一直勤勉、刻苦,每一句話都能說到他們的心坎兒上,在整個太虛劍府,蘇非煙都是最優秀的那一批弟子。

    她優秀、努力……做什麼都不出錯,今天……今天怎麼會犯下這種滔天大錯?想必,她這次出去一定經歷了些極大的艱難險阻,才害得她如此。

    雲河一時間老淚縱橫,他抓起袖子,在自己的眼角輕輕擦拭。如果說他之前還怒目而威,現在,便只剩下了心疼,那一巴掌,連拿到空中他都不願意,他沒法打下去。

    他狠不下這個心。

    雲棠站在一旁,看看蘇非煙,又看看現在哭得像是淚人的她爹娘,好似明白了什麼。

    她在魔域聽過一句話,當時的術師沉浸在黑暗之中,祈求她不要殺他,哪怕他之前邪惡而狡詐,和雲棠是敵對關係,他說:「人不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我們今後的關係會不斷發生變化,今天的我並非是昨天和您作對的我,昨天和您作對的我已經被今天的我取代,如今您殺掉我,世界上不會少一個和您作對的敵人,反而會少一個有可能和您是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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