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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0:04:59 作者： 溫堂
蘇末一邊津津有味地啃土窯雞，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坐在面前的谷鴻波，內心不由感到一絲略微的不自在。
谷鴻波表面上溫文爾雅、光風霽月，舉止得體、彬彬有禮，然而他的笑容卻和機器人一樣機械化，每一個揚起的弧度都剛剛好，每一次笑容都沒有變化，不僅假，而且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看得蘇末忍不住掉雞皮疙瘩。
第133章 怪異的推理小說家（2）
谷鴻波身穿一襲青色長衫, 精神矍鑠，笑容和藹。由於他腿腳不方便，因此需要柱著一根紅木拐杖以輔助行走。
蘇末吐掉雞骨頭, 突然想起來，谷大神在網絡上有一批狂熱的讀者，當然也有少數anti，在來山莊之前, 他偶然聽到父母在聊天, 當時, 蘇語慈提到這位推理小說大師時曾經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嘆息：「居然有黑子給谷大神取了個『老跛鬼」的稱號, 這也太不堪入耳了，這些人太過分了！」
「谷先生，多年未見, 吾甚懷念你，這幾年你寫的小說, 我挑了兩本來看, 很喜歡其中一本……」蘇清棠抿了口龍井茶, 握著茶杯的手指輕輕敲擊杯口。
思索幾秒, 他露出一個有些茫然卻不得不維持表面友好的微笑：「我不記得書名了，但我記得書里的女主角叫阮媚，她很聰明可愛, 現在的年輕人流行叫小說里的人物『紙片人』, 那麼我就是紙片人粉，對了，谷兄, 你出人物周邊不？老熟人購買給幾折優惠?」
原本坐在老頭子旁邊準備拍馬屁的蘇語慈：「……」
一時想不起該如何回復的谷鴻波：「……」
正在喝卡布奇諾咖啡差點被嗆到的蘇末：「……」
蘇語慈面露尷尬, 不著痕跡地伸腿踢了踢蘇清棠的鞋子, 提醒他注意言辭。
蘇清棠笑眯眯地轉移話題，從討論小說轉到討論各自的家庭與事業，谷鴻波神色輕鬆，一派氣定神閒地回應蘇家人熱絡的問話，他有問必答，只是點到為止，不再進行深談。
蘇末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蘇老爺子了，很想和爺爺待在一起聊會兒天，但現在有外人在這，他反倒不想暢談。
他對爺爺這幾個月去哪裡風流快活很感興趣。
去年老爺子去非洲騎大象，還和一群餓得皮包骨但笑容燦爛的非洲小孩們合照，老爺子還把照片寄回家裡，蘇末看到老爺子和小孩們笑得一口白牙十分耀眼，當時內心忽的感到陽光明媚。
今年年初老爺子還說想去阿根廷旅遊，說有機會要去拜訪一下球王馬拉度納，看看能不能和他一起打場馬球。
然而蘇末忽然想起來馬球王已經去世了，不知道老爺子有沒有看到新聞，當他看到新聞的時候，會不會感到遺憾。
蘇末默默啜著咖啡，一邊抓起盤子裡的奶黃包啃一口，一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許久未見的老爺子。
蘇清棠一頭銀髮有些凌亂，看起來他今天沒有梳頭，而他也並不在意，額前的劉海長及眉毛，隨性散漫的打扮，漫不經心的說話口吻和態度，然而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優雅高貴，讓人忍不住側目。
今天為了接待好友，他穿了件淡藍色中式儒雅長衫，坐在一身青衫磊落端莊的谷鴻波旁邊，兩人身後是小橋流水與鮮花柳樹，綠意盎然，雅致清幽，兩位氣質高雅、精神矍鑠的老人坐在亭子裡的黃花梨木桌旁，與背後山清水秀的景色融為一體，如畫一般，令人屏息。
蘇末悄悄用探尋的目光打量著谷洪波。谷老先生氣質溫潤，長發及肩，劉海用黑色油亮的髮蠟一絲不苟地固定在腦後，他戴著一副銀邊眼鏡，鏡片擦拭得猶如鏡子一樣乾淨反光。
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看似漫不經心，偶爾透過鏡片掃向蘇末，猶如刀刃突然凌厲翻了個身然後折射出一道亮光，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對方掩藏的心思。
察覺到蘇末的目光，谷鴻波轉頭看向蘇末，原本嚴肅的神情頓時變得柔和下來，眼角眉梢染上了慈祥和藹的溫柔之色，不緊不慢地開口：「聽聞賢侄才華橫溢，絕頂聰明，年紀輕輕便破獲多起刑事案件，蘇兄，恭喜你，兒孫都是人中龍鳳，不像我，哎……」
蘇末被文縐縐的「賢侄」兩個字差點嗆到。
「哪裡的話？我家臭小子其實很笨！」蘇清棠放下茶杯，嘆道：「他只是一名經驗不足的實習顧問，年紀還輕，初出茅廬，得以在警署一眾得力警察的協助下破獲幾宗案子，那是他的榮幸。說實在的，他還有很多知識需學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眼前的榮耀都是泡沫，能夠持之以恆的堅持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也對，路漫漫而修遠兮，賢侄應當上下而求索。」谷鴻波似有所悟，慢條斯理地附和。他深深地看了蘇末一眼，然後繼續往面前的茶杯里續茶。
這時，蘇清棠轉頭看向蘇末，語氣森嚴，然眼裡卻帶著幾分溫柔的笑意：「刑偵學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推理也不僅靠腦力就足夠，還需要靠運氣，更多的是靠團隊齊心協力的合作！」
「爺爺，我曉得了！」蘇末一邊咀嚼奶黃包，一邊嘟噥道：「不管做什麼事情，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當初和林遠道在天台上對峙時，要不是我運氣好，可能早就被打死了，也就沒法坐在這裡吃飯了……」
蘇語慈趕緊在桌子下伸腿踢了踢兒子，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不過是和德高望重的偶像谷大神吃一頓午飯，為什麼感覺氣氛如此壓抑怪異？蘇語慈不由得在內心捏了把冷汗，父親和兒子一個個口不擇言，真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