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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這幅畫面衝擊到，忍不住心跳加速，跑向那個白衣少年，突然，那少年冷不丁地轉過身來，我看到少年的臉龐布滿了鮮血，兩隻眼珠子被人挖了下來，眼珠帶著皮，掛在少年的臉頰邊。

    那少年正沖我咧嘴詭異地微笑。

    我在夢裡驚恐地尖叫出聲，然後我就被嚇醒了。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夜色，淡淡的月色從窗外灑進來，我緩了一會兒後，爬起來作畫，早上六點，我完成了畫作，把它起名為《玫瑰樹下的少年》。

    當時這幅畫被展示在我把贊助的畫展上，吸引了眾多觀眾買門票進來欣賞這幅畫作，最後被一個買家花下重金買下，我獲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但我並沒有把它用來吃喝玩樂大肆揮霍，而是將它捐給了自閉症兒童患者協會。

    「可惜了，若是現在我的能賣出去就好了。」我低聲喃喃自語，看著眼前這幅剛剛完成的畫作，忍不住輕聲嘆息，「能賣幾千幾百塊也行，這樣我就能換一點下個月的債了。

    當初千金難買我的畫，然而自從我家破產後，我把很多幅畫掛在網上銷售，卻再也沒有人給過我眼神。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荒唐可笑。

    這時，冥冥之中我忽然感應到了什麼，於是我抬起頭來，正巧看到一個熟悉的男生背影站在橘子樹下。

    我的呼吸一滯，立刻認出那個男生就是楊杭！

    楊杭的肩上松松垮垮地背著一個書包，一隻手抱著籃球，另一隻手握著礦泉水瓶，他似乎剛剛打完籃球，於是站在橘子樹下歇會兒，喝一喝水。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目光從他精緻流暢的側臉緩緩向下移動，寬闊的肩膀、肌肉結實的猿臂、精壯的腹部、狹窄的眼神、筆直修長的大腿……

    我猶如著了魔，下意識地坐了個吞咽口水的動作，雙眼像粘在楊杭身上似的，一秒也沒有離開過。

    一股燥熱的感覺驀地從我下半身湧上來，我難以置信地發現了一個事實：我不僅喜歡楊杭，我還對他產生了欲望。

    仿佛感受到了我肆無忌憚的火辣目光，楊杭突然轉頭朝我這邊看來，當他發現我正在靜靜地盯著他時，似乎覺得我這副樣子很傻氣，於是，他沖我揚嘴微微一笑。

    這個畫面和我多年前的夢魘有些相似。站在橘子樹下的男孩，向我緩緩轉過頭來，沖我咧嘴微笑，不同的是，楊杭的臉龐英俊帥氣，散發著青春期男生的陽光青春氣息，眼神明亮，笑容陽光，讓人很難移動目光。

    我的心臟跳得極快，連忙低下頭，假裝自己在專心致志地欣賞畫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有一個世紀般漫長，也仿佛只過去了五分鐘，在我還在神色恍惚地「欣賞」自己的畫作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極其悅耳的男中音：「這麼晚還沒回去嗎？」

    我的身體僵住，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聽，這是楊杭的聲音！

    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緊接著，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從我的側邊伸出來，指尖小心翼翼地、十分輕柔地在我的那幅畫作上拂過，動作溫柔中帶了幾分尊敬的意味。

    我緊緊地盯著那隻對我而言超級寬大的手，心想，這就是那隻打籃球的大手，那隻曾經用標準的扣籃動作將土柱子擊倒的手，也是曾經將我扶起來，把我背去醫務室救治的手……現在這隻手正在用輕柔的動作緩緩地撫摸著我的畫，從藍白色的天空慢慢地觸摸到了橘子，然後是樹葉和樹幹，最後是站在橘子樹下的男孩。

    男孩面對著橘子樹，只露出一個模糊的側臉，看不清楚面容。

    「畫得真好。這是你畫的？」楊杭的聲音低沉。

    我不敢說話，只是點點頭。我感覺在我們兩人只見瀰漫著一股曖昧中帶著詭異的氣氛。

    「這個男孩……是誰？」楊杭繼續道，他的聲音裡帶著疑惑，手指輕輕撫摸著男孩的側臉，突然，他疑惑地問：「不會是我吧？」

    他的語調聽起來似乎疑惑不解，但我聽出了語氣里的篤定。

    恐懼感突然襲來，我雙手不住地顫抖，手中的筆掉到了地上，「不是……」

    我害怕楊杭發現我的秘密，我這麼卑微平凡，怎麼配得上楊杭？能偷偷喜歡他已經足夠了，我並不想和他在一起，因為這根本不可能，楊杭不會喜歡我的，而我也不想給自己唯一的親人帶來麻煩。

    「嗯，我只是在開玩笑的，別緊張。」楊杭溫柔地笑了起來，我仰頭傻傻地看著他，仿佛被一陣輕風細雨撫摸過臉龐，內心的焦躁不安逐漸消失了。

    「對了，你上次的傷好了沒？還有什麼不舒服嗎？」楊杭的聲音雖然不緊不慢，但我卻能聽出語氣里的關心。

    「沒事了……」我還想說點什麼，比如偶爾會頭疼之類的。但我的嘴巴磕磕絆絆的，最後只憋出這三個字。

    「行，那就好，早點回去。」楊杭沖我微微一笑，他彎腰抱起地上的籃球，把肩膀上的背包背正，拿起另一張桌子上的書，「那我先走了。」

    楊杭手裡拿著的那本書是《基督山伯爵》。

    那天和我在課堂上互相傳紙條的神秘人，就是楊杭。

    *

    從小到大我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都會花五分鐘到半小時的時間來寫日記。時長看情況，有時候當天發生了很多事，我會花很長的時間記下來，有時候那天幾乎無事發生，平淡如流水，我就會簡單用一兩句話概括，比如，今天在食堂吃了最喜歡的麻婆豆腐，比如，今天我在路上碰見了一個清潔工人，老人佝僂的背影讓我忍不住眼眶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