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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2:12:27 作者: 看泉聽風
隨著燈籠靠近,沈灼看清了提燈內侍身後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這身影和聲音一樣,都讓沈灼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人一舉一動都表明他是表哥,可他身上冷肅的氣質讓沈灼完全不敢相信這是表哥。
提燈內侍說:「回陛下都算好了,明日一早辰時一刻是最好的遷棺時辰。」
那人緩緩走到沈灼面前,他目光自呆若木雞的沈灼身上滑過,沒有絲毫停頓地落在沈灼身後的一塊墓碑上。他看著墓碑似乎想笑,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笑過了,他都忘了該怎麼笑了,最後他嘴角微微扯了扯說,「阿娘最牽掛的就是夭夭,讓她陪著阿娘,阿娘和夭夭一定都很開心。」
提燈內侍拍馬說:「陛下英明。」
沈灼怔怔看著眼前這張俊美威嚴的臉,這分明就是表哥,可表哥向來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何曾有如此冷厲的氣質?
沈灼緩緩地回頭,視線落在表哥面前的墓碑上,她剛才就掃了一眼這墓碑,上面寫著是晉陽公主之墓,是故沈灼並未多在意,她只當是某個受寵的公主的陵墓。
這會她目光落在墓碑下面的墓志銘上,這墓志銘顯然是剛刻上去的,字跡清晰,墓志銘第一行就是晉陽公主沈氏,名灼,字灼華,小字夭夭,太尉沈清之女……
沈灼小嘴錯愕地微張,她這是看到了自己的墓碑?問題是自己怎麼變成公主了?她爹怎麼成太尉了?沈灼這才遲鈍地想起,那個提燈內侍似乎稱呼表哥「陛下」?表哥是當皇帝了?
她再看了看站在墓碑前的表哥,好像年紀有點不對勁,眼前的表哥看著有三十多了?所以這是她和表哥的未來嗎?自己比表哥早死?
可表哥當了皇帝,自己怎麼成了公主了?沈灼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自己死了,表哥不也應該冊封自己皇后嗎?為什麼是冊封公主?
「誰?」慕湛站在沈灼墓碑前,久久地凝視著墓碑下方的墓志銘,他試圖通過墓志銘回憶起夭夭,可想了許久,他腦海里還是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他已經太久沒見過夭夭了,久到自己已經記不清她長大後的模樣了,只記得她小時候纏著自己胡鬧的模樣,慕湛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對我都能這麼胡鬧,為何要對別人這麼好?」
為何不等等他?明明只要再等半年,他就能來接她了。慕湛唇邊的笑容不自覺地轉成苦笑,或許自己真是天煞孤星命,一生克盡六親,到頭來連最後一個親人都留不住……
「誰在哪裡?」內侍驚慌失措的聲音讓慕湛抬眸,他銳利如箭的目光一下正對上了沈灼清凌凌的目光,慕湛不由愣住了,這是——
「表哥——」沈灼從來沒被表哥用這種目光看過,她委屈地抬手想讓表哥抱她,「我想——」她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一疼,沈灼身體蜷曲,呻|吟出聲。
「姑娘!」庭葉和碧沉聽到沈灼呻|吟的聲音,連忙進內房看姑娘,見沈灼抱著肚子呻|吟,庭葉連忙將備好的暖爐放在沈灼肚子上,碧沉去給沈灼拿月事專用的褻褲。
沈灼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看到庭葉和碧沉擔憂的目光,她揉了揉額頭,「我沒事。」難道是因為自己太想表哥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可這夢好像有點不吉利啊。
沈灼將暖爐貼在自己小肚子上,琢磨著等小日子過去後,她是不是要去寺廟拜拜,去去晦氣?
沈灼並不知道就在她做夢的同時,慕湛也在軍中驀地驚醒,他一下抓住慕三正準備給他換藥的手。
慕三不提防被大哥一把抓住,他怔了怔才說:「大哥你怎麼了?我要給你上藥?」
兩天前大哥的坐騎被人下了藥,在戰場上突然發瘋,雖說大哥當機立斷地將坐騎斬殺,可人還是被人射中一箭。要說箭傷也不算太重,只是擦過胳膊上,蹭破一點皮肉而已,莫說是大哥了,就是軍醫也沒當回事。
給大哥清洗過傷口,上過傷藥後大家就當過去了,卻沒想到大哥會因為這傷口昏迷了一天一夜,這可把慕三嚇壞了,這會見大哥終於醒來了,慕三喋喋不休地說:「大哥你總算醒過來了,你要是還不醒,我都要告訴父親了。」
大哥是軍中主帥,主帥昏迷是動搖軍心的大事,他都不敢對外宣揚,只有大哥身邊少數親衛、軍醫和自己知道,慕三瞄了一眼大哥都快癒合的箭傷,怎麼都想不明白,大哥怎麼會為因為這傷口昏迷的?
慕湛盯著慕三好一會,那目光有說不出的古怪,慕三一開始還粗線條,過了一會他就覺得不對勁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小心翼翼的問:「大哥,你還記得我嗎?」他記得話本里就會這麼寫,大哥莫非是生了一場病以後失憶了?
慕湛嘴角抽了抽,這小子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蠢,自己那場荒誕的夢境裡他是蠢死的,現實還是如此蠢,慕湛揉了揉眉頭:「我沒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慕三咧嘴笑道:「我不辛苦,大哥,我們早點打完了,回去乾死慕洵那小子!」大哥這次墜馬肯定是慕洵搞鬼。
慕湛淡淡的一笑:「不是他。」
「什麼?」慕三一怔。
慕湛說:「我墜馬的事跟慕洵無關。」他向來防備慕洵,又怎麼可能讓慕洵的人有可乘之機?他這次墜馬不是慕洵下的手,而是沈家出了內奸。
他昏迷也不是因為那個小傷口,而是自己被一場夢境困住了,慕湛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討厭蕭毅,現在做了一場夢,他發現自己似乎找到原因了,他和蕭毅註定就是敵人,現實是,夢境裡也是。